廖鸿先稍稍一想,仔细与他讲解了。江承晔茅塞顿开,赶紧去了隔壁的屋子,将这个地方的解说好生记下。
如今屋中就剩下二人,廖鸿先就也不遮掩了,抬指扣了扣那木盒子,问江云昭道:“听说你不肯收?为何?”
“我自有娘亲爹爹为我购置衣裳首饰,又何须用你的这些东西?”
“那些什么时候不能用?听话。后天的时候你用上这些。我可是挑选了许久,才凑了这么一套出来的。”
江云昭知他素来不耐烦捣腾这些,听闻他特意如此,心下疑惑,更加不肯收,再次拒绝。
廖鸿先见她铁了心,眯着眼睛想了半晌,只好说出实话:“六公主听闻你要去赏花宴的消息后,就悄悄在明粹坊购置了一整套物品,说是赶在赏花宴前必须做好。”
江云昭点点头,不甚在意地道:“那又如何?”
“她想用爷的东西来压过你去,想得倒美!”廖鸿先弹弹盒盖,冷哼道:“爷偏要选了比她那些更好的东西来送你,破了她那搬不上台面的打算!”
☆、第48章 非常不错
江云昭没想到他竟是因着这个缘故做了此事,颇有些哭笑不得,说道:“何苦这般麻烦?若你看她不惯,直接拒了她,不做她的生意,岂不一了百了?明粹坊婉拒客人之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不差那么一次。”
“话不能这么说。”廖鸿先一口饮尽杯中茶,自顾自拿起茶壶往里添茶水,顺手也给江云昭斟满了,“她既然买得起,又很干脆地付了银子,为何要拒绝?有银子不赚才是傻子。”
“可是这些的花费远高于从她那里赚来的。”江云昭指了盒子好生提醒道:“这么一来,岂不还是亏了?”
“这两件事也好放在一起相比的?”廖鸿先一听这话,不乐意了,挑眉看她,似笑非笑道:“给自家妹子送东西怎会还算那么清?你当爷是什么人!”
他甚少动怒,可是这话已经带了几分怨气,显然在责怪江云昭太过见外。
江云昭并不想惹怒他,毕竟他也是一番好意。可是这礼又太重,收下着实不太合适。
当真是左右为难。
廖鸿先看她绷着脸在那边默不作声,就知她又在兀自纠结了,不禁摇头轻笑。
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布袋,轻唤了江云昭一声,抬手就朝她丢去。
江云昭下意识将袋子接住。没想到那袋子还挺大挺沉,她一个不防,差点掉到地上。
看廖鸿先朝这边扬了扬下巴,江云昭顺着他的意思讲袋子打了开来。瞧见里面的东西后,登时有些怔愣。
——里面装着两个金灿灿的长命锁,还有一个半尺高金子做的雕花笔架。
“怕你娘怪你乱收人东西?无妨。这几个给你哥哥弟弟。如此一来,你们四人都有份,你爹你娘就也不好说你什么了。”廖鸿先语毕,想了下,又解释道:“这三样可能不太合你心意。不过来得太急,我随手拿的,来不及挑拣。若是不喜欢,下次你去铺子里自己选,看上了什么,跟薛老板说声就成。”
江云昭望着袋子里金光闪闪的一堆,欲言又止,甚是无奈。
问题的关键从来都不是这个好吗……
她正想着怎么反驳比较好,冷不防廖鸿先忽地凑了过来,低声说道:“上次那家伙被我揍了一顿,折了一条胳膊,滚回家了。这次你自己当心着点,跟牢了认识的人,无论什么阿猫阿狗的带你去别的地方,都不要理会。”
他说这话时,难得的语气严肃表情认真。江云昭顿时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那日陆元睿过生辰时,荷花池边想要暗算她的那个侍卫,便问道:“那人是谁派去的?”
她素来聪慧,很少露出这般不解的神情。廖鸿先到底没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她小揪揪,笑问道:“你说呢?”
江云昭一门心思放在那件事上,并未留意。细细思量了下,回想起廖鸿先提到六公主时语气中那明显的敌意,不太确定地问道:“……六公主?”
廖鸿先笑了下,并未否认。
江云昭静默了片刻,忽地起身,将布袋收起拿好,又将盒子抱在怀里,“这些东西我收下了。”
廖鸿先没料到她突然改了主意,奇道:“你想通了?”
“为何不想通?”江云昭轻哼道:“廖少爷本领太高招来了恶人,结果给我惹了祸事。如今你特意拿了东西来赔罪,我若不收下,岂不是显得我太小鸡肚肠了?”
廖鸿先被她这番话激得心头冒火,使劲拽了拽她的小揪揪,咬牙切齿道:“你就这么嫌弃我?”
江云昭抱着东西不方便,躲了半天没能躲开。好不容易瞅准一个时机,趁着廖鸿先不留神时,微微弯了身子从他身边绕了过去,忙紧走几步跑到门边。
眼看着再迈一步就能走出门去,江云昭思量了下,驻了脚,忽地回转身子,望着廖鸿先轻声说道:“不是嫌弃你。如今我收下了这些东西,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你也别太搁在心上。是那些人心思不正,不关你的事。我从没有怪过你。”
廖鸿先没料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微微怔了下,他勾唇一笑,懒懒地道了个“好”字。
东西拿回宁园之后,江云昭到底不能瞒着母亲和兄长,自是被秦氏和江承晔好一通盘问。
她并未讲出明粹坊东家的身份,只是说,廖鸿先是为了赔礼道歉,故而弄了这些东西送来。
秦氏虽不知护卫那一茬,但因着上次江承晔他们和廖泽昌打架一事,已经知晓了廖泽昌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言语举动。她以为廖鸿先是替廖泽昌赔礼道歉,便没详问,只是望着这些贵重之物,蹙眉说道;“他虽是好意,可这到底不太合规矩。仅此一次,万不可有下回了。”
江承晔与廖鸿先打过几次交道,知道他的性子,宽慰秦氏道:“廖世子看似散漫,实则不羁。他觉得亏欠昭儿,便想着法子弥补她,并未有其他歪心思。母亲若是与他熟识了,便知他品行端正,只是平日里随性惯了,故而做事与寻常人不甚相同,无需太过提防。”
秦氏对廖鸿先的印象一直不错,不过是觉得江云昭近来与他走得太近,方才有此顾虑。此刻听了江承晔这番话,她斟酌了会儿,想到江承晔也得了礼物,到底是放心了些许,轻轻点了下头。
母子三人又说了会儿话,江云昭方才出屋。
守在门边的红霜看到她后,忙行了过来,低声说道:“姑娘,二房的大少爷在院子外头等了好久了,说是要见您。”
江承晔此时也刚好从屋里出来,听闻这句话后,语气便有些不善,“他找昭儿做什么?又存了什么坏心思?”
江云昭想到先前自己与江承珍的那番对话,却另有思量,与江承晔道:“哥哥与我一同过去看看吧。或许,他真的有什么事也说不定。”
江承晔半信半疑,虽不想见到那人,但到底拗不过妹妹,只得亦步亦趋地跟着出了宁园。
院门外,一个少年负手而立。
若是旁人见了,定然要赞一句好一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儿。可是江云昭兄妹俩见了他,心中只余反感和厌恶。
江承珍听到动静,闻声看来。见到江云昭后,他稍稍松了口气。可是对上江承晔的目光后,他心里蓦地一惊,竟是有些心虚,便稍稍侧过身,避开江承晔的视线,转向江云昭道:“七妹妹,你先前不是问我要证据么?这些便是了。”说着,将手里的一叠东西递到了江云昭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