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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之下_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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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的事用得着向你交代吗!”络腮胡直嚷嚷道,十足蛮横模样。

  “……少帮主,”上官曦显然不愿意他与官家起冲突,又需给足少帮主颜面,“陆经历初来乍到,想必有些误会,此事稍后我会请赵通判……”

  她话未说完,络腮胡将大手一挡,制止她再说下去,又粗又黑的眉毛高高挑起:“他都闯到咱们地头上来了,还叫误会!”

  “真是误会、误会……”周司狱连忙解释道,“我们原是去乱葬岗勘察尸首,因过了饭点,就近过来用饭的。”

  络腮胡却是全然没把周司狱放在眼中,只死盯着陆绎一人:“只怕是假借用饭之名,实则想查探我帮吧!”

  “不是不是,真的不是。”周司狱急得舌头都快打结了,“这事、这事都怪我。”他不明白这位少帮主究竟是打哪里冒出来的,又为何偏要和他们过不去,眼看周围帮众越围越多,只怕是想到安然脱身都不易。

  上官曦也不明白,为何非要和陆绎过不去,他是少帮主,当众又不好驳他的面子。她秀眉颦起,婉言道:“少帮主,理字在咱们这边,有什么误会,进屋去煮壶茶,不愁说不清楚。”

  “哼,我跟他有交情吗,喝不下。”络腮胡干脆道,直盯着陆绎,“这事儿怎么了?你痛快给句话!”

  陆绎淡淡道:“少帮主想听什么话?”

  “爷想听什么你就说什么?”络腮胡眉毛挑得高高的,眼中满是嘲弄,“我让你叫两声给爷听听你愿意吗?”

  

☆、第十六章

  “老四!”上官曦终于出言喝住他,毕竟得罪锦衣卫不是好玩的,更何况是陆绎。

  与此同时,杨程万一瘸一拐地自饭庄中走出来,一直走到络腮胡跟前,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你,是小霄吧?”

  络腮胡呆愣住,莫名其妙地盯着眼前的老头。

  “你小时候长得像你娘,现下留着胡子,倒和你爹像得很,”杨程万笑着,“你爹爹身子骨还好吗?”

  络腮胡,即谢百里的儿子谢霄,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你,你怎么知道我长得像我娘?”

  “前辈,您是?”

  上官曦也忍不住问道。

  杨程万温颜道:“我姓杨,你爹还是镖师的时候就认得他,你们大概已经不记我了。”

  “你是杨叔……替爹爹找回玉佛的杨叔吧!”谢霄再看杨程万的腿,恍然大悟,郑重施礼:“请恕侄儿失礼,我记得爹爹曾经带我去京城拜望过您。小时候常听爹说起,当年多亏了您,否则爹爹性命不保。杨叔,请受小侄一拜!”

  他身为少帮主,这一拜不要紧,连着旁边的上官曦,还有周遭的帮众全都齐刷刷地朝杨程万施礼。

  陆绎在心中默默思量:不知那玉佛是何事故,杨程万又是如何救了谢百里,使得谢霄竟会对他如此尊敬?此事是在杨程万任锦衣卫时候的事?还是他入了六扇门之后的事?

  扬州城内,官驿,后厨。

  一朵朵玉兰花、栀子花还有玉簪花,花瓣被一片一片撕下,裹上调了甘草水的面糊,放入油中微炸,最后置于竹盘中,是一道清香沁鼻,酥脆可口的小点。

  另一边炉子上的明前茶也已煮好,咕嘟咕嘟冒着鱼眼水泡。

  杨岳取了托盘,将茶壶与小点放入,端到官驿后院。后院亭中,陆绎正在看杨程万刚刚写完的验尸格目;杨程万坐在旁候着;而今夏在旁自顾摆弄着那个捡回来的香囊,拿了柄小刀将香囊的线挑开,将它从里到外翻了个朝天。

  她闻到香味,一跃而起,看盘中金灿灿的,喜道:“这么快就做好了!”

  “爹爹,经历大人请用。”杨岳边说边踹了一脚今夏,“……小爷,烧火都找不着你人,快倒茶!”

  “莫忘了这些花一多半是我帮着你采的。”今夏回踹过去,这才帮着他给诸人斟茶。

  他们自城郊回来的路上,杨岳见路两边开了好些花,娇嫩白皙,芬芳沁人,便拖着今夏摘了许多,回来做酥炸小点。

  陆绎看毕验尸格目,举筷尝了一片,入口酥脆,细嚼则满口余香,微笑道:“令郎好心思,前辈好福气啊!”

  杨程万接过今夏递过来的茶盅:“犬子就好这些不务正业的事,让大人见笑了……夏儿,说说香囊吧,有线索吗?”

  “嗯、嗯……”今夏眼巴巴地看了眼酥炸花瓣,只得复坐下来,拿起香囊,正色道:“这香囊针脚细密,针法用到平绣、彩绣、雕绣,其中以雕绣难度最大,也最别致,其人必定是精于女工。拆开来后,内中除了兰花瓣,还有这个!”

  一小缕用红线细细绕好的青丝,拈在她的指尖。

  “上面所用的发油加了青黛,有染发之效,这位姑娘,我是说九成是个姑娘家……”她顿了下,颇有些惆怅之意,“恐怕是有恙在身,又不愿别人看出来。至于这面料,是丁娘子布,本就出自江南,不稀奇。”

  “这香囊会不会是旁人遗落的?”杨岳问道,“只不过正巧被我们捡到。”

  “从色泽上看,香囊埋入土中不会超过五日;若是之前也下过雨的话,就不会超过三日,而周显已是在七日前下葬的。更何况,周显已尸身上所穿的中衣,恰好也是藕荷色丁娘子布,针脚我看了,和这香囊出自同一人之手。”今夏歪着头,多赞了一句,“……这姑娘的绣工真是不错,衣裳做得也好。”

  “说不定长得也不错,”杨岳自饮了口茶:“所以周显已故意不带家眷。”

  杨程万吩咐道:“你们多留意着,一定要找出此人。与周显已关系如此亲近,她身上应该会有线索。”

  “知道了。”

  今夏忙不迭地应了,举筷去挟酥炸花瓣,连丢了好几瓣入口。

  陆绎探身取过那一小缕发丝,细看,发丝细而泛黄,发梢多有分叉,确是可以推测其主人身体不太好。他瞥了正大吃大嚼的今夏一眼,验尸时只觉她百般不情愿,未想到连尸首衣着她也观察地如此详尽。

  “前辈,恕言渊冒昧,还有一事相询。”陆绎道。

  “经历大人请说。”

  “不知前辈与乌安帮帮主谢百里有何渊源?谢霄为何对前辈行此大礼?”

  陆绎尚记得今日那幕,谢霄那等桀骜不驯之人,竟然肯对杨程万单膝下跪,想必杨程万对谢家有什么大恩情。

  杨程万微微一笑道:“二十多年前,谢百里还只是个小镖师,替人押送一尊玉佛。那尊玉佛价值不菲,却不想在京城丢失。当时也是机缘巧合,正好让我寻回了玉佛,算是解了他的急。”

  “二十多年前……”陆绎接着问道,“前辈当时还是锦衣卫吧?”

  杨程万颔首,旁边的今夏和杨岳却都吃了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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