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清秋的意思是白绍仪说的什么男女朋友不算,白绍仪挤出个笑容很无奈的说:“这个谢不敢当,老七做的不像样,你心里一定很生气。放心他的荒唐肯定瞒不住他父亲了,我舅舅还是明白事理的人,断不会偏袒自己的孩子。更不会发生仗势欺人的可能。我有件事还要求你原谅。”
白绍仪把秀珠怎么发现了照片,如何给白绍仪的父母打电报都说了,顺便还解释了秀珠和燕西的关系。白绍仪全无隐瞒,把事情全摊在清秋面前:“你看事情就是这样。你认为我是趁火打劫也好,认为是秀珠成心报复也好,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不敢求你原谅,只是这件事牵涉了你,害的你一个清净人无端的卷入这些是非。我很过意不去,你要生气就冲着我发火吧。我会善后,我立刻给父母打电报,说明事情。”
清秋极其聪慧,前因后果她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己无辜中枪,白绣珠是想把自己和白绍仪捏合在一起除去她,好能如愿。自己平白的被金燕西纠缠还要被扣上别人女朋友的帽子。她若是默认了,白绍仪和金家的关系很近,她以后如何自处?再者这是他们两家的事情,却无端把自己扯进去,太可恶了!
什么白绍仪金燕西的,和她有什么关系!清秋刚想说和她没关系,叫白绍仪去和自己的父母解释,她一个清白的人别拉车上她。但是话到了嘴边,清秋有点犹豫了,她这样做是不是有点不近人情呢?白绍仪能为她想的周全,刚才帮着她解围,说清秋是他女朋友的话虽然出格,可是却帮她摆脱了不少的麻烦。清秋有些想不明白,这个身体长相一般,怎么却处处有人注意,随时能蹦出来几个人献殷勤?若不是白绍仪的“玩笑话”,可想而知。她的大学生活也不会安静多少。
但是她对着白绍仪实在没感情,对于白绍仪对她的心思,清秋却能猜出来几分。面对着一份感情,请求有些手足无措了,本想着干脆的拒绝掉,但是内心却有几分不忍心。正在清秋百转千回,犹豫不决的时候,白绍仪狠狠心,握着拳头说:“要说我对你没爱慕,专门是做好事助人为乐,这话太假了,我自己都骗不过。但是你放心,我不会和燕西似地,男女之间两情相悦,身为男人也要有绅士风度。我尊重你的意见和选择。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放心今天的谈话就当没发生过。我想我们还能做一般师生的。我父母那边么,都是秀珠淘气。我会狠狠地教训她,老七的事情我会妥善解决。”
说着白绍仪站起身,看看一言不发的清秋转身走了。见着白绍仪离开了,清秋却有点失落,但是她实在张不开嘴的叫住他。正在清秋低着头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白绍仪突然转回来了。“我,你的手绢都脏了,用我的吧。洗干净还没用一次的,那个等着合适的机会我会把解释清楚省的叫人误会我们的关系。”
说着白绍仪塞了一块手绢在清秋的手上,又跑了。清秋握着手绢,抬眼看去只能看见白绍仪的背影。她默默地看着望着手上手绢,洗得干干净净叠的整整齐齐的,散发着浅浅的香气,像是松木和柠檬的混合香气,上面还带着白绍仪身上的温度,温暖干燥,很舒服。清秋脸上忽然一红,她紧紧地攥着绢子不说话了。
金燕西脸上挂彩的回家了,金铨早就知道了儿子的荒唐行径气的脸色苍白等着儿子呢。金太太一看见燕西脸上的伤顿时心疼了,她赶紧上前亲自查看:“你的脸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了!你这个糊涂东西,整天在外面胡闹我也就算了,谁知你倒是好,得寸进尺,好了吧,非要闹出来点事故!”
说着金太太叫人拿药又叫着去请医生,金铨气的一拍桌子:“你还要放纵他!在学校里面大打出手,听说是为了追个女学生!你想把老子气死不成,明天报纸上就要上头条了!总理的公子倚仗权势进大学强抢民女什么都能出来!你这个孽子!”金铨气的拿着雪茄烟指点着金燕西恨不得上去揍一顿出气。
金燕西则是一脸的委屈:“我爱清秋,你们谁也不能阻止我!我只是把心里的想法对着她宣布出来有什么错!她可以接受我,也可以不接受,反正我有表白的权利!这是上天赋予的!那个欧阳于坚我真的看错了他了,本以为他是个懂爱情的,谁知也是个封建糊涂虫!”金燕西很想不通为什么自己追女孩子表白,欧阳发生么神经病呢!
金太太看着儿子梗着脖子一脸的不服气,好气又好笑,这个儿子真的被那个姑娘给迷住了。她恨铁不成钢的戳一下儿子的额头:“你真的被那个女孩子迷住了!你傻子啊,那个什么欧阳的,肯定也是的暗恋上那个姑娘了,他见你对她表白生气了。再者,人家姑娘也是个要面子的人,你当着那些人说什么情情爱爱的。不是逼着她承认么?”金太太感慨小儿子真的被娇生惯养的不知人情世故,傻乎乎的,却也还天真可爱。
金铨冷哼着:“也不知是上辈子伤了阴鸷了,养出来你们这些不成材的东西!那个姑娘是绍仪的女友,你少胡闹!”
金铨的话仿佛是热油锅里面倒进了冷水,金燕西暴跳起来:“清秋连见都没见过表哥,怎么会——”他顿一下,忽然想明白什么,顿时疯狂了:“他们都在算计我!表哥怎么会做出来这样卑鄙无耻的事情,他一定是趁着清秋在出版社的时间把她抢走了!我要去问问表哥,问问清秋!他们这样卑鄙无耻——”
“住口,你这个混账东西!“金铨彻底被儿子激怒了,他冷冷的望着小儿子,一字一顿:“不管那个冷清秋最后嫁给谁,反正我不会同意她嫁进金家来。一个女孩子做要紧的是洁身自好。她这样富有魅力的人,我们家不敢要她做媳妇!你趁早死心!”金铨下意识地认为燕西抽风全是别的女孩子给教坏了。白绍仪是白家的人,他管不着。但是金燕西是他儿子,他一定要福管!
就这样燕西被关在家里好几天,每天除了写金铨布置的家庭作业还要时不时的提过来骂一顿。那边清秋依旧是每天上班,一起的同事们都知道了那天的事情。小孙见着清秋来了对着她暧昧的眨眨眼:“我竟然傻子!怎么一点没看出来你和白先生——”小孙把两只拇指对在一起做个富有深意的手势笑了。
高主任端着个大茶杯慢悠悠的说:“我看很般配,我闲暇的时候研究过周易,对八字上知道点。不如把你们八字报上来,我帮着你们算算。”
面对着同事善意的玩笑,清秋不知道该怎么应付。正在她尴尬的时候,几位编辑都过来笑呵呵的说:“恭喜,我们刚才给绍仪老弟打电话贺喜,谁知他一直没接电话。估计是欢天喜地的去找订婚戒指去了!冷小姐和绍仪老弟很般配,你们才貌相当,谈得来,绝对是佳偶天成。”
“对,你们一个深谙古典文化,在诗词文章上的造诣堪称是出类拔萃。一个是精通西学,在一起珠联璧合!等着你们结婚的时候我们要大大的捧场!”大家七嘴八舌的祝贺着清秋和绍仪的事情。清秋对着众人的七嘴八舌很是无语,她也不能直接辩白说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这件事要白绍仪出来说清楚最好,她这个时候忙不迭的出来,无非是给大家的好奇心添上一层罢了。因此清秋只是低着头,轻声细语的说:“这样的话我就当着是玩笑了。眼看着工作进度还算不错,大家还是把心思放在这个上面。等着开学了,我可是没时间了。”说着清秋坐下来拿着笔开始动手校对稿子,大家看着清秋神色平淡既没承认也没否认,他们都是有涵养知分寸的,一笑也都各自散开忙工作去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跟着小孙一路上盘算着等着见了白绍仪该怎么说,反正她的态度很明确了,白绍仪要负责把那句话的影响给消除掉。不过具体怎么办也该两个人商量着办,才能不损害双方的面子和声誉。好在是昨天放榜,本校的学生不多,若是等着开学了,清秋不敢想象她和白绍仪会面对什么。好在这个年代男女交往很开明,结婚的尚能离婚何况是朋友呢。
但是白绍仪缺席了午餐,看着身边空荡荡的位子清秋忍不住担心起来,别是这个人在耍花招骗自己,他放出风声就躲着不见。一定是打定主意她一个女孩子不好辩白,因此想拖上几天造成既定事实。那个时候自己真的是有口难辩了!看着清秋的脸色不对,小孙则是悄悄地碰下她的手:“白先生怎么没来?别是生病了?或者他一个男人还难为情了?”
“吃饭吧,他来不来和我有什么关系?反正我说了,我和他一点关系没有,你们再胡说我真的要生气了。”清秋给小孙夹了一块肉在她碗里,堵上了小孙的嘴。
一连着几天白绍仪都没出现,大家也很少拿着清秋和白绍仪的事情开玩笑了校对书稿的工作进入了关键时期,众人忙于工作,也不再有闲心管别的了。清秋想着或者白绍仪是用自己的行动表示他们之间没什么瓜葛。这样想着清秋也就稍微安心些。白绍仪仿佛人间蒸发似地一点影子不见。不过大家忙着工作也没想起来。
金燕西算是彻底安静了,他们家隔壁的房子空下来,不仅是金燕西就连着他们家的仆人也不见了。落花胡同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有宋润卿还时不时惋惜一声,因为没了人来请教他学问更没人送上好的烟酒茶来。不过清秋没告诉舅舅学校发生的事情,她只是和母亲诉苦,冷太太听着那天的事情又是伤心又是心疼,抱着女儿哭了一晚上。
“那个白先生虽然和金家有亲戚不过还是个不错的人。只是他好好地开什么玩笑!以后要是被谁拿出来说你不检点怎么办?咱们也不知道撞上那个神仙了,好好地遇见的都是什么事情!也罢了,以后你少和他们金家一切人来往。放心,秋儿。那些轻信风言风语的人也不是能托付终身的。以后你回找到可以善待你的人的。只是这件事里面怎么好好地掺和进来你以前的老师了?”冷太太眉头紧紧皱着,做母亲的直觉告诉她欧阳于坚似乎也对着她的女儿有意思。
清秋也是深深地叹口气:“本来欧阳老师帮我拦着金燕西发疯想是好意,可是当时那个情景太叫人误会了。他或者本意不错,奈何太鲁莽了。我现在是多事之秋,更禁不起别的了。不如等着风声过去,再去谢谢他。”清秋察觉了欧阳于坚的心思,可是也不想失礼。
“不好,你听我的,固然面子上是要全的。只是这件事不要你出面,妈妈去和他说清楚。”冷太太决定亲自上门把话说清楚,省的别人误会了。
这天一班人正在挥汗如雨的干活,小孙热的受不住哎呦一声“这个天气,连着热几天了,就像个火焰山!再这样我就要中暑了!”隔壁的电话响起来了,很快的隔壁文员进来说:“冷小姐,胡先生家的佣人来电话,说白先生病的厉害了。胡先生和太太出门了,她一个人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请你过去看看拿个主意!”
☆、第十六章
清秋站在门前正踟蹰着,她本来不想过来,只电话那胡先生家的佣人赵语气很着急:“冷小姐。我们家先生太太叫我过来看着白先生。本来他的烧退了,谁知这一会有烧起来了。浑身烫的吓人,我一个不识字的老妈子也不知道怎么好了。小姐啊,您识文断字过来看一眼。洋大夫的电话我也不认识,我本想着去请郎中的,可是也走不开啊!”电话那边赵妈扯着嗓子叫喊着。她对着电话这个玩意不怎么相信,总认为需要对着话筒使劲的喊才能叫那边听见。清秋被电话里面传来的声音震得耳朵疼,她忍不住把话筒拉开点。
原来白绍仪是真的病了。清秋很无奈,若是他真的生病,岂不是自己这几天妄作小人了。若是白绍仪和金燕西一样,甚至更坏,他吃准了自己心软面活,禁不住他的苦肉计,装出来这个强调骗自己。挂上电话清秋倒是踌躇了,她手上的工作耽搁一会不打紧,只是这一去岂不是承认了她和白绍仪的关系?
还没等清秋理出个头绪,主编倒是善解人意的出来:“绍仪老弟确实病了,我前几天还特别看过。冷同学,其实现在是开明社会,男女交往都是自愿的,你大可不必为了一句话吃心。你愿意去看看我就给你放假,他这些日子都是一个人,别是真的出事了。”听着主编的话,清秋明白了白绍仪肯定和主编解释了。自己再这样扭捏就显得小家子气了。清秋咬下嘴唇跟着主编请了半天假过去看白绍仪了。
“哎呦,是冷小姐!白先生病的厉害了,您看看,我一个人真是没辙没辙的。早上西洋大夫来了,给先生打了一针,看着好了点。谁知到了下午午睡起来更厉害了,依着我说,白先生的病更像是撞客了,我有个祟书本子,这就去查看查看。”赵妈是胡先生家的女佣人,高挑身材,一张容长脸干净爽利,头上梳着紧巴巴的元宝髻,只是她很喜欢替主人家拿主意。一般雇主大多是嫌弃赵妈管的太宽了,倒是胡太太很喜欢这样爽利的女仆。她在胡家一下子就做了好几年。清秋去过几次胡先生家,赵妈的脑子好使,就记住了。
清秋站在门口,一边往里走一边问:“白先生病了几天了?西洋大夫不是都说很厉害的么,怎么还不管用?”
“正是这话呢,白先生病了起码五六天了,就是的。我记得放榜那天学校里面都是学生,我买菜路上还见着不少呢。当天我做的炸酱面,先生说好叫我请白先生过来吃饭。可不是第二天他就病了?其实白先生轮不到我来伺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白先生不要家里的下人来了,以前人没事,他们家的下人倒是天天来,有事了一个抓不着!这几天热的邪乎,病了不少的人,今天早上我去买菜,竟然看见个要饭的走着走着一头栽倒就死了。肯定是发了绞肠痧了。冷小姐先喝口水,先生在西厢房住着呢。”赵妈的嘴和爆豆子似地噼噼啪啪的把几天的事情一气说完了。
白绍仪住在西厢房!清秋有点傻眼了,一个小院子,方方正正的,自然是正房最凉爽,西厢房一晒一下午,墙都是热的,白绍仪住在那边不是做病么?“怎么会住在西边?那边又热?这个正房不好么?”清秋觉得白绍仪的脑子莫非是有问题了?
“哎呀,白先生读书是不少,可是对着生活上的事情一窍不通!小姐看看,正房全是堆着书本,中间的房子还是有点漏雨的,要等着学校开学了才能修理好,西厢房不漏雨是真的,可是闷热的蒸笼似地也是真的!听说白先生的家住着大洋房,还巴巴的跑来遭罪!我先去看看,小姐先等等。”清秋身上总有种不容亵渎的气质,赵妈想着白绍仪躺在床上正生病呢,衣衫不整没得惹的冷小姐生气。
白绍仪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条被单,虽然病了几天可是身上还算整洁,可能是因为发烧,脸色通红,听着清秋来了,白绍仪硬撑着要坐起来:“医生的电话我给你指出来,请沃德先生打一针就好了。冷同学请坐。”
清秋看着白绍仪身上都打哆嗦了,实在不放心,她忍不住伸手试探下白绍仪额头上的温度,烫的吓人,还没挨上白绍仪的皮肤热气已经炙烤着她的手背了,清秋环视下整个房子,一张西洋式样弹簧软垫床,一个衣柜,一张写字台一个床头柜,剩下的便是书架,满满的放着原装的外文书。清秋刚进来就觉得屋子里面闷热难耐,白绍仪绝对是中暑,西洋医生的退烧针厉害可惜治标不治本,清秋对着赵妈说:“退烧针不治病,等着药效过去了理厉害了。赵妈我给你说。”清秋说着到了写字台前扯过来一张信纸提笔写了香薷饮的方子:“你拿着这个去抓药,要去好的药店。”清秋又吩咐嘱咐了赵妈买一些荷叶莲子什么的。
清秋给了赵妈几块钱:“你坐着车子去,快去快回!”赵妈忙着答应一声就走了。白绍仪靠着枕头无力的说:“我的钱包放在桌子上不用你破费了。其实沃德医生的医术很好,在对待急症方面我认为还是西医更胜一筹。对了,天气这样热,请赵妈顺便买冰激凌给你吃。”
清秋打发走赵妈,给白绍仪倒了一杯茶,结果一倒出来却发现竟然是红茶!大热天气喝红茶!还住在闷热的厢房里面,清秋对着白绍仪的生活常识很无语了,这个人看着很精明的样子,谁知却是个傻子。或者他也是那种被伺候太好了,离开下人服侍就不能活了。“你这个人看着挺精明的,谁知却是个傻子。大热天气喝红茶,厢房热得很,你住在这里也不嫌热么?”清秋给白绍仪倒了一杯白开水:“你这是中暑了,喝点白水也比红茶好,红茶甘温是冬天喝的。你茶壶边上还放着炼乳和糖,大热天气亏你喝得下。”
白绍仪虚弱的眯着眼端着杯子喝一口:“我只是习惯了,谁知北京城的夏天这样热。我在英国的时候夏天根本很凉爽,每年这个时候还去乡下避暑。谢谢你来看我,其实都是赵妈这个人,她一直不肯相信我们没什么关系的话,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认定了是我惹你生气,你才不会来看我的。我这几天虽然不能出去,但是也给了主编他们几位打电话说明白了。这件事,太郑重其事不成,太随意他们再误以为是开玩笑也不成。我想不用一个个的解释了,反正身正不怕影子斜,咱们只是一般的朋友,谁都能明白了。”
清秋垂眼听着白绍仪的话,脸上微微发烧,想起来前几天还用很阴暗的想法揣测他,实在有点汗颜。这个人倒是正直明白事理。“难怪,他们这几天不拿着我开玩笑。你说的对,反而是我太小气了。人在做天在看,我们没有暧昧别人自然也明白了,何苦要挂在嘴上解释辩白,反而是叫人误会,以后这些话也不用特别申明了,白先生好好地休养身体。国外的夏天我不知道,不过北京城的夏天确实有几天很热的。你这个西厢房从正午开始,大太阳晒着,一直到晚上太阳下山。屋子里面又闷又热,你住在里面一天的热气都进了身体,怎么能不生病。现在也没开学,你住在白家或者金家都不错何苦要受这个罪?”
白绍仪听着清秋略带责备的话嘴角却带着笑意:“我还以为你把我当成卑鄙小人再也不肯见我了。我十岁上下跟着父母去了国外,现在欧洲几年,又去了美国后来我去英国念书。生活上都被他们同化了,可惜咱们国家和外国的气候不同,生活习惯上难免有不合适的地方。我堂哥这几天忙的很,再者秀珠那个丫头无事生非,她只想着自己和金燕西纠缠却把我们无端的搅合进去。我不回去也是给她一个教训!再者那个小丫头指不定能生出来什么事情,我惹不起躲得起。至于舅舅家——”说到金家,白绍仪叹口气,金燕西大闹学校挨揍,白绍仪真的没法见舅舅和舅妈了。
“他们为难你了?”清秋想着金燕西张扬跋扈,下意识的认为金家上下都是仗势欺人,目中无人骄横的很。金家就是看在白绍仪的母亲面子上,可是亲生的儿子和外甥能一样么?金太太即便是明白事理也会心疼金燕西多一些,白绍仪要是回去肯定会被责难的,寄人篱下的滋味清秋很清楚。“说起来倒是我连累你了,害的你蜗居在这里,还生病了。”清秋一脸的自责,把金燕西在心里鄙视一番。
“你别这样想,其实我当初帮你也是有私心的。我这个人不喜欢弯弯绕绕的,嘴上说些道德文章,私底下却是蝇营狗苟的。我只是想问你,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没有金燕西搅局,我和金家没任何关系,我只是一个教书匠。我们有可能么?”白绍仪这几天不发烧的时候就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他不甘心还没争取就被清秋排除在外了,他长得仪表堂堂,身世家庭都不错,虽然不敢称得上是和清秋绝配,可是也不辱没了她的人品。为什么她只因为自己和金家的关系就把自己关在门外,一点机会不给呢?
“谁也不是孙行者,那些假设不存在,就是不存在的。白先生身世学识都是极好的,我一个没了父亲贫家弱女子,只跟着母亲和舅舅生活。怎么能配得上你?还有我年纪小,只想着认真读书,不想把时光荒废在谈情说爱上。白先生的美意我不能领受。”清秋觉得和白绍仪说话很轻松,他们都喜欢直来直去,不喜欢掩饰真实心情,虚以委蛇。
“你这话偏颇了,如今虽然说平等了,可是阶级依然存在,常说的门当户对,是为了夫妻成长经历生活习惯相似,生活在一起没多少摩擦。但是光是门当户对也不能算是幸福的夫妻,心灵相通,彼此知心知意才能是幸福生活的根基。你这样妄自菲薄,一直把自己封闭在一个硬壳里面不去了解别人,一辈子也不会找到心灵相通的一半厮守终生了。还是我在你的眼里有不妥当的地方的,若是有只管说。”白绍仪很认真和清秋说起来理想的夫妻生活。
清秋一怔,她没想到白绍仪会把她心里的话说出来,而且还点出她内心的惶恐。黛玉本以为宝玉是懂她的,宝玉心里只有黛玉,黛玉心里只有宝玉,只是黛玉在承受着种种压力的时候宝玉却是悬崖撒手了。清秋这一世很难相信世界上真的能有个男子和她真心相守不离不弃的。金燕西那样的浪荡的公子也不过是看上她的容貌,想必是他见惯了争奇斗艳的小姐们忽然见着清秋这样清丽脱俗的女子一时新鲜罢了。等着新鲜感过去,金燕西的热情就退潮了。
对着白绍仪,清秋担心白绍仪其实和金燕西一样也不过是看上了她的相貌罢了。再者金家和白家的关系,她一个清净人何苦要搅合进别人的家事里面呢?若是因为自己害的白绍仪和舅舅家结下心结,岂不成了她的罪过了?因此对着白绍仪的追求,清秋一直采取躲避的态度,更不敢想白绍仪的性格和学识家世和她相配不相配的事情了。
实际上清秋对着男女之情有点一朝被蛇咬,对任何追求她的男子都视如洪水猛兽了。被白绍仪点出来心事,清秋沉默片刻还是承认了:“其实你在我眼里也不过是个泛泛之交,谈不上好,更谈不上不好。你何苦要为了一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人害的家里亲戚失和?”
“那你能给我一个叫你加深了解的机会么?你放心我会谨守分寸的,西方有句谚语,婚姻就像是脚上的鞋子,合适不合适只有自己的脚知道。你不去尝试,怎么会找到合适的鞋子?亲戚的事情你放心,夫妻是最亲密的,剩下的亲戚们合则亲密,道不同不相为谋。”白绍仪在给自己争取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