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润卿却是拈个花生豆慢慢的嚼着:“没关系,我还要慢慢的喝几杯呢。想必是今天的功课多。”
清秋告座坐下来,偷偷地吐吐舌头:“舅舅少喝点,小心和上次一样掉进了金鱼缸。我的功课都写完了,只是刚才看书看住了。你经常看那份报纸我能看看么?”
“好啊,我一向不喜欢新体诗的。还是格律诗更和脾胃,新体诗是洋人的玩意,外国字和中国字不一样。他们的格律用不到咱们身上。你也该多学学老祖宗的好东西,不要整天被什么新鲜东西迷住了。有些新鲜的未必是好的。”宋润卿一向自负才学,可惜命运不济只混个小小的禁毒署的小职员罢了。
那张报纸上全是文言散文和旧体诗,清秋刚才在房间里写了几首诗,预备着也试试看。像是那样的旧体诗,宣扬新诗的报纸杂志上不喜欢刊登的,她干脆选个鼓吹旧体诗和文言文报纸试伸手了。
金家,金燕西垂头丧气的回来,刚进门就差点和金荣撞个满怀。“你这个糊涂东西,走路也不长眼睛!家里失火了么?”金燕西这几天和着魔一般,每天在京城里面和没头苍蝇似地到处找那天惊鸿一瞥的芳踪倩影,结果却是石沉大海,什么结果都没有。
金荣忙得满头是汗对着金燕西鞠躬:“七爷,咱们家来贵客了,是老姑太太家的少爷要来了。太太接了信忙着吩咐人打扫房间呢。我没看见,冲撞了七爷了。真是该打。”说着金荣作势要打。
金燕西听着金荣的花眼睛一亮:“真的么?我记得小时候姑姑对我们是最好的了。她和姑父在国外这些年了,不是法国的公使便是美国大使,她可算是要回国来了。”说着金燕西就向里面走。
“不是老姑太太来,他们家的少爷学成归国回来了。因为他们老家也在南边,可惜姑少爷在北大和燕京接了教职,哪里能回去呢。姑太太托太太照顾姑少爷,因此太太干脆叫姑少爷住在咱们家。”金荣接过来燕西扔过来的帽子和拐杖,跟在他身后啰嗦。
“正太太预备叫表哥住哪里?我记得他的年纪和大哥差不多,还是和二哥差不多。他一来正好大家更热闹了的。也不知道这些年在国外他成了什么样子的。我只记得那个时候他整天跟着先生读书,什么酸溜溜的书都能念下去。”金燕西正说着白绣珠同三嫂玉芬出来。“老七,我们要出去逛街,你也跟着一起转转去。秀珠妹妹在家里等了你半天,也不见你回来。你是没差事的,怎么比有差事的还忙呢?你看看秀珠妹妹等你半天了,你干脆请我们吃下午茶算是补偿好了。”
“你们不过是想讹我请客罢了。姑妈来信了,我先要去母亲那里问问表哥的事情。下午茶先记着,过几天一起算。”金燕西没心情和绣珠鬼混,找借口要溜走。
“你急什么,你的表哥不是我的堂哥么?他刚刚从法国坐上火车,这个时候还没到莫斯科呢。反正我嫂子也在家里忙着收拾呢,到时候看他住在谁家方便些。”绣珠勾着玉芬的手,对着金燕西歪着头。
“要我说住在哪里都一样。不过住在这里更方便些,你看这样一来你就可以经常过来,我们家还有两位女学究,也能经常和表哥请教请教学问了。”玉芬说着对着白绣珠挤挤眼低声的说:“一个娶一个嫁,没准能成全两对。”
☆、第三章
金燕西对着玉芬的话有些讪讪的,他和白绣珠从小一起长大,称得上是青梅竹马,他们两个的关系超越了一般的朋友,耳鬓厮磨,情人之间的事情能做的都做了。金家把白家也都心里默许了他们的事情。只等着这对小情人自己宣布出来,就把亲事定下来。绣珠娇嗔的看一眼玉芬,一跺脚转身走了。玉芬斜眼瞟一眼绣珠:“你看看,不好意思了。你们两个啊,整天见面都吵闹,一转眼不见了,反而是心里想的慌。”说着玉芬叫着:“绣珠妹妹等等我。”一边追出去了。
金燕西看着三嫂的背影想:“绣珠虽然是很好的,可惜被养成了大小姐脾气。谈朋友么,自然是新式的女子更放开,可是过日子还需要个温柔听话,不会干涉自己自由的半新不旧的女子更是和过日子。只是找了这几天,还没发现那个姑娘一点踪迹。金燕西忍不住心里失落,整个人失魂落魄的站在门厅里面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七哥,你傻站着干什么?三嫂和绣珠姐姐都出去了。”梅丽不知从那里钻出来,拍拍金燕西的肩膀。梅丽是金铨的二姨太太生的女孩子,年纪最小,性格天真可爱,大家都很喜欢她。金燕西捏着妹妹的鼻子逗着她:“你这个小东西,从哪里钻出来吓我一跳。你要去做什么?”梅丽躲闪着:“我刚刚放学回家,的要去太太的屋里。我们一起去吧!”梅丽拉着燕西的手要走。
金燕西脑子里闪过个念头,大彻大悟一般欢喜的跺脚拍腿,他竟然没想到这一层,那天惊鸿一瞥,那个女孩子明白是个学生的样子。京城里面学校就那么多,除了专门收男生的学校,剩下的男女混收的和女校也就是那么几家了,每天放学的时候,他一家一家挨着站在门口看放学的女生们。一定能把心心念念的姑娘找出来的。想到这里,金燕西转身要走,梅丽眼巴巴的看着七哥:“七哥你刚回来怎么又要出去?”正说着太太身边的小兰过来叫道:“七爷正巧在家,太太叫你去呢。八小姐一起去吧,太太那里有好事情等着你们呢。”
无奈母亲传唤,金燕西垂头丧气跟着梅丽身后蹭过去,进了金太太的屋子,只见一张紫檀桌子上堆着小山似地东西,那些东西一包包的都拿着外国百货公司的包装纸包的好好的。梅丽见着了眼睛闪闪发光,上去一样样的拿着看:“哪里来的这些好东西?”金太太坐在沙发上手上拈着佛珠:“是你们姑姑送来的礼物,她还是和以前那样疼你们。这些都是给你们两个,梅丽每天上学家里轻易肩看不见就算了。怎么老七你既不上学也不当差事,反而比你父亲还忙?这些天你都上那里去了?”
金燕西手上正在拆一个包裹,拿出放在纸盒里面的香水凑在鼻子前闻闻:“也没什么,我不过是嫌家里太闷了,出去走走。这个给你,正是小姑娘用。”金燕西把瓶子塞进梅丽的手上。转身做到母亲身边,抓着金太太的胳膊撒娇。
金太太拍拍金燕西的手:“你啊,读书也不读,叫你做事也不肯,很应该叫你父亲骂你一顿。你们姑妈这些年在国外,可是咱们国家的繁文缛节她还全记着呢。不是你们表哥要来北京么,她和你们姑父先写信过来拖我们照看一下,紧接着又寄过来这些东西,咱们家上上下下的每个人都想到了。我一份份的分好了,你的哥哥姐姐们都拿了,总没见着你们。今天正好,你们把这些东西拿走吧。你们姑姑总是想的比谁都周全。就算是她不说,我们还能慢待了绍仪不成?”
“我记得小时候,姑姑对我们照顾最多。这些年没见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能从国外回来。表哥学成归来,他在外面的时间比在国内还多,等着他回来了,我拉着他好好地转转北京城。”金燕西拿过来一块女表,翻来覆去的看。
“咱们家根子是在南边,祖上都是读书出身为官作宦的人。咱们曾祖就做过封疆大吏,不说曾祖,你们爷爷三个兄弟,都是二品以上的人物。只是可惜,除了你们爷爷这一房你们爸爸立住了,大房的大哥三十岁上还是没了,三房的只有你们姑姑一个人。当年你们爸爸在上海的时候,她可是把你们爸爸当成亲哥哥,对着你们比自己的孩子还要好呢。我预备把后面的院子收拾出来,后面的院子直接通向外面出入方便,你们表哥住着方便些。你们表哥在国外拿了几个学位,还是博士。老七你也该跟着他好好请教。”金太太上了年纪,想起来以前的事情难免啰嗦。
金燕西对着母亲的话没放在心上:“表哥来了自然是一家人热热闹闹的,我们怎么会欺负他。对了这个表给我吧!”
梅丽顿时急了:“七哥,你拿着女士手表做什么!分明是姑姑给我的。”现今最时髦的装饰便是胳膊上戴着个明晃晃的西洋手表。“有你这样做哥哥的么。你姑姑给了你的手表在那呢。你跟着你妹妹抢什么?”金太太不满的看一眼儿子,搂着梅丽安慰她:“老七没个正经,别理会他。”
金燕西怏怏的放下手表,暗忖着本想着把这块表送给那个姑娘的。虽然街上的中标铺子上也一样有西洋的女士手表出卖,但是不及这个精致可爱。奈何现在佳人不见芳踪,徒有一腔心思,也只能望洋兴叹了。金燕西把手表塞给梅丽,垂头丧气的站起来:“我和你说笑呢,真是个小气鬼!”
金燕西从金太太的房间出来,他决定从明天开始,一家一家学校挨着个在放学时间,到门口蹲守去。
落花胡同,冷家,清秋正把一封稿件放在信封里面,她提笔在信封上公正的写下地址,这个身体本来写的一手不错的字,只是风骨太软了。好在她一直用冷清秋的簪花小楷写作业什么,一般竟然没人发现,冷家姑娘的身体里面换了一个人。把封信封好,小心的放在书包里面,她决定明天趁着上学的时候把这封信投进邮筒里面。自己写的诗词能被人家看中么?冷清秋,完全没有一点底,记得在大观园,探春起诗社,宝玉曾经把她们写的白海棠诗拿出去,还说贾家的清客相公们很是称赞。闺阁里面的诗词一向是不能外露的,她为了这个事情还说了宝玉。现在想起来那些清客相公们称赞的姐妹们的诗篇好,也不过是他们奉承的意思罢了。
但是想着华玉萍的文章,平心而论还赶不上自己呢,她都能发表,自己也该不是很差的。这个年代带给她的冲击真的太大了,不仅女子能和男人一样抛头露面,三从四德,女红针黹再也不是女人一定要遵守的教条了。以前谁家的姑娘写的诗词什么的被传出去是很轻浮的,会被看成没教养的事情,甚至会被人想成这家姑娘名声不好之类的。现在女人可以展示才华,也不会有人指责什么,反而会得到尊敬和羡慕。
清秋躺在床上心里一会担心自己的诗文写的不好,会被编辑退稿,一会又是雄心万丈的,设想今后要怎么上大学,学哪一门专业,等着毕业了,她能做什么样子的工作。和陌生人在一起工作,这个经验是她没有经历过的。社会上是什么样子呢?若是按她的本心,清秋是愿意接着学习国文的。可是听着同学们说的,和报纸上的论调,现在流行的是实业救国,学习理科是时髦的事情。但是对着算术物理和化学,清秋学起来就艰苦多了。以前的底子根本没有,幸亏是她比较聪明,找出来以前的教科书,认真的看几遍,清秋也慢慢地能跟上了。
算术和物理老师还以为清秋是生病身体不好,因此成绩拉下来,后来看着成绩慢慢的上来了,他们把她教导办公室鼓励几句也就没追究她以前成绩不稳定的原因了。这个身体虽然比当初健康多了,可是理科工作是要和机器打交道的,一个女孩子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或者自己可以学医科,或者上文科,今后做个教师也能养活一家人的。
清秋慢慢的规划着未来,朦胧睡去。第二天她把信封塞进了胡同口的邮筒里面,就赶着上学去了。
稿子投出去了,过了几天还是没什么动静,清秋难免有些失望,看起来自己真是才疏学浅,白白惹人嘲笑罢了。“清秋,都放学了你还愣着干什么?”华玉萍已经收拾好了书包,站在她桌前等着她回家呢。
两个人背着书包一路上说话着回家,“你这几天总是没什么精神,别是身体有不舒服了。”华玉萍感觉到清秋的心不在焉。
“没有的事情,我这几天为了考试睡的晚了。”清秋为了自己走神找个借口,华玉萍不疑有他,和她说起来考大学的事情:“你的成绩已经很好了,我想你考上个好大学是没问题的。你别是为了上学的学费在发愁吧,若是你考的很好,没准还能申请奖学金呢。”两个人说着考学的事情,就到了落花胡同口上了。
两个女孩子根本没发现她们身后一阵跟着个人,金燕西在京城各个学校门前和没头苍蝇似地乱撞了半天,还差点被巡警当成专门看女学生的无赖给抓起来。就在他快失去希望的时候,正好看见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金燕西跟在清秋身后一直从学校跟到了她家门前。
就在金燕西欣喜若狂的时候,冷清秋也收到了人生第一笔稿费。她的诗文不仅发表在报上的显眼位置,编辑还给她来了一封热情洋溢的约稿信,欢迎潇湘先生接着投稿被他们报纸。拿着随信附上的五元钱汇票,清秋顿时信心大增,觉得未来也不是遥不可及 无法把握的事情了,她把随信的报纸仔细的翻一遍,赫然发现自己写的几首诗在显眼的位子上。清秋忍不住看了几遍,把报纸珍而重之的收藏起来。她坐在那里定了定神,提笔在稿纸上又开始笔走龙蛇了。这样的诗她能随便的写出来几十首。
门外,金燕西如获至宝站在门口,盯着写着冷寓牌子,知道了佳人是谁家的闺秀,是仁德女中的学生,这就好办了。金燕西仿佛在沙漠里面跋涉很久的人,口干舌燥,忽然面前一汪清泉,整个人从里到外全都狂喜了。
回到家里,金燕西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来自己的存折,他看了最后一行的数字,有些懊恼的说:“谁想竟然花费了这么多?也不知道那些钱都做了什么了,看样子我要想想办法,闹些钱周转周转了。”正在金燕西思忖着如何去闹钱的时候,一阵笑声响起来。大少奶奶的丫头小莲站在门口正看着金燕西笑呢。
“七爷,我们少奶奶叫我一问你一声,那些戏票还有么?”二嫂子慧厂喜欢鼓吹女权主义,她前几天逼着金燕西买了不少募捐的义务戏票,足足花了金燕西五十块钱。“哎呦你们好会算计,一般二嫂子一定逼着大家都买了戏票的,那不成你们少奶奶没买不成?”金燕西懒散的瘫在沙发上,拍着身边的位子,示意小莲坐过来。
☆、第四章
小莲拧着身子,跺脚道:“七爷有什么话就说,我可不敢坐,等着叫人看见算怎么回事呢?我们家大少奶奶叫我把这个送来。”说着小莲拿出来一件黄色薄哔叽的西装,上次金燕西穿着出去,热了随手扔在老大那边。
“我的衣裳也不过是在家里,只是一时想不到放在那里罢了。多谢你帮着拿来。对了我还有一顶绿色的帽子,你看见了么?”金燕西一门心思在清秋身上,那里在意衣裳的小事。小莲把衣裳挂在衣帽架上,嗐一声:“七爷的话怎么听着很古怪。叫三少奶奶听见了又该打趣了。七少爷有什么事情?”小莲看着金燕西在翻着存折,伸头看一眼就站开了。
“我一向不耐烦算这个,你帮着我算账。你可别忘了,上次玩牌是把赢的钱都给你们了。你们这些没良心的东西,拿钱的时候说的好好地,等着有事竟敢不肯帮忙。你帮着我把明晰的帐对一下,看看还剩下多少钱。我有一件大事要做!”金燕西靠在沙发上,很舒服的抬起搁在茶几上。
小莲只好捡个离着金燕西最远的地方坐下来,拿着纸笔帮着金燕西算账,金燕西看着小莲算账,和她有一句每一句的说话:“你们大少奶奶也是很疼你了,你身上这件坎肩看着不错,颜色大下刚刚好,是新做的?”
“七爷真是的,害的我差点算错了。这件衣裳那里是新的?是五小姐不要了给我的,都是几年前的样子了,穿出去和古董似地。好了,七爷看看吧。”小莲把账本递给金燕西,站起来走了。
金燕西看着上面的数字,心里盘算一番,他打铃叫来金荣:“我给你个发财的机会,你去给我办一件事。”
清秋的诗文顺利发表,她到了鼓励,接二连三的投稿也都被采纳了,清秋粗粗的计算下稿费,已经有七八十元了。她的格律诗立意新颖,用词洗练,有不少的读者都写信到编辑部,要求潇湘先生多多的发表几首诗给大家欣赏。一些崇尚古文和格律诗的文人教授们甚至在报纸上公开写文称赞潇湘先生的诗词写的精妙,把里面的精妙之处一样样的指出来,给初学者作为榜样。这下潇湘的诗词成了喜欢格律诗的人嘴上经常挂着的新星了。
这天傍晚吃饭的时候宋润卿喝了两杯酒,摇头晃脑的说:“啊呀呀,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你们不知道最近京城的诗坛上有个横空出世的新人,在报纸上刊发了不少的新诗,我读了几首竟然都不错的,我虽然不才,可是品鉴的能力还是有的。就算是姐夫在,看见这样的诗也要称赞的。依着我说当今的文坛上,除去那些整天吵着要全盘西化人不算,古文格律诗里面,这位潇湘子先生也能算上一号了。最近不少人对着潇湘的真实身份起了好奇心,给编辑部写信询问。你们猜怎么样——”
冷太太对着作诗不怎么放在心上,她看着微醺的弟弟:“国家这样大,还能找不出来几个能人。我不懂什么诗的,这几天我白天在家,听见隔壁人生嘈杂,仿佛是有人在里面收拾房子的动静。隔壁那个院子空着很久了,不是房主说要空着不买么?好好地就转手了。”冷家的房子是从一个大宅子里面隔出来的四分之一院子,剩下的四分之三,大门开在落花胡同背后门圈胡同了,但是和冷家只隔着一道墙,那边的声音在院子里听的很清楚。
宋润卿打个酒嗝,眼神迷离:“最近的时局也不太平,谁有那样的大手笔买下来那样的院子。你们猜怎么样,据说这位潇湘是个在学校的学生。清秋,你整天也是上学,可是比起来人家,可是差远了。我看学校应该加强国文,不要整天教学生们什么平等啊,自由的胡闹。还要什么男女平等,男人和女人怎么能一样呢。对了,你每天关在屋里干什么?不如好好地把字练一练。能写好文章一半是天赋,一半是努力,你怕是没那个天分了。可是一笔好字全是练出来的,你要好好地练字知道么。至少等着考大学的时候主考官见着你的字好也能加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