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右含笑望着他。
谢均明便耸耸肩,放弃了。
一行人走走停停,下午便到了距离晚萍堰不远的小县里。
闻人恒找到几位前辈,告诉他们师弟的身子太虚弱,自从上次受伤就一直没养好,后来在晚萍堰又落了一次水,实在不宜赶路,所以他打算休息两天再走,前辈们就先走吧。
葛帮主道:“那不如我们也休整两天吧,咱们一起走也好有个照应。”
闻人恒道:“不了,我们还有些别的事,过两天会去五蕴城找你们。”
几位前辈立刻知道这才是重点,丁阁主问:“是和白子有关?”
闻人恒道:“没关,是私事。”
他这样一说,几位前辈倒也不好再追问,只反复确认了一遍这二人不是要去见白子,这才松口,转天一早便带着人继续往五蕴城赶,将闻人恒和晓公子扔在了小县里。
丁喜来原本也想留下,但听说是处理私事,只能识趣地走人。
他先是在马车里睡了一觉,然后吃了些东西,接着跑出去方便了一下,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一件事,问道:“少天,卫大哥呢?”
任少天道:“不知道,早晨就没看见他。”
丁喜来道:“他被我爹派出去了?”
任少天道:“很可能。”
丁喜来不解:“这种时候会去哪?”
任少天没开口,见少爷一下下地瞥他,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说道:“我要是没猜错,队长应该还在那个小县里。”
“为什么……”丁喜来一顿,“噌”地坐直身,“我爹让他盯着晓公子?”
任少天道:“嗯,晓公子和闻人门主是黑子,更别提手里还有人质,白子要联系也是联系他们,阁主肯定不放心让他们留下,不过阁主这样明着派队长去,我想那些前辈都是知道的,甚至他们也派了人。”
丁喜来恍然大悟,紧接着问道:“你呢?你就不担心晓公子的安危?”
任少天道:“有队长在,没事的。”
丁喜来道:“卫大哥是魔头的对手么?”
任少天沉默地摇头。
丁喜来提议:“反正那里有这么多人了,咱们也偷偷跑过去吧?”
任少天道:“不行。”
少爷的安危当然是排在首要的。
丁喜来看看他,觉得似乎劝不了,只能认命。
另一边,闻人恒和叶右买好东西,一起去了城外。
寒衣节前后,路上都是祭奠的百姓,有些提着包袱步履匆匆,很可能是要直接去墓地,有些则在路边寻了一块空地,蹲着烧起纸来,偶尔还能听见一两声压抑着的呜咽,和着灰白的天空,更显凄凉。
叶右被师兄拉着,找了一个人少的地方,对着何极山的方向点燃了纸钱。这里离何极山太远,他们没办法赶过去,只能用这种方式悼念亡师。
闻人恒道:“等事情结束,咱们再回去给师父上香,顺便告诉他我终于和你在一起了。”
叶右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师父会不会生气?”
闻人恒道:“他临终前让我好好照顾你,应该不会的,况且这些年我总是和他说起这事,他早已知道我对你的心思了。”
叶右好奇:“那你都说了些什么?”
“说你太不听话,一直躲着我,”闻人恒看着他,“这些年你是不是派人盯着我了?”
叶右矢口否认:“没有。”
“没有?”闻人恒不信。
这些年每逢清明、中元和寒衣节,他很少能在何极山撞见师弟,每次不是去早了就是去晚了,这混蛋绝对是在故意躲他。
叶右不想惹祸上身,识时务地保持了沉默。闻人恒也不想这时候和他算账,只握了握他的手,这便放过了他。二人都没有再开口,垂眼望着地面,等纸钱烧得差不多才往回走。
进了小县,闻人恒便招来双极门的人,低声对他们吩咐几句,然后拉着师弟坐上马车,快速离开了这里。
双极门的人落后他们一步出发,观察半日,基本摸清了跟踪门主的人,然后在一次休息时,刀疤男主动找上这些人,聊了几句关于“为何要跟着我家门主”“是不是看上晓公子了”“是不是想对我家门主不利”等等的话题,直到听见对方再三保证说不会害他们,这才作罢,默许了这些人的存在。
接下来的路,双方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一前一后跟随马车到了一条不知名的小河前,接着就不动了。
那几人看了半天,卫晋第一个觉出不对劲,大步上前,不顾刀疤男的阻挡掀开了车帘,只见里面半个人影都没有,早已不知何时溜了。
几人:“……”
刀疤男道:“都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有说过这里面是门主和晓公子么?”
几人忍着揍他一顿的冲动,扭头走了。
叶右这时已经易了容,与师兄一起到了华杨城。
从小县到华杨城只有一天的路程,这也是为何之前闻人恒询问叶右那个问题时,叶右能瞬间明白师兄指的是哪里。
路上仍有不少祭奠的人。
叶右买了一瓶酒,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倒杨家的守墓人,进了墓地。
此刻天色已晚,火红的残阳盖了半边天,血似的。
杨公子虽然离开了华杨城,但扫墓的事杨家大宅的人都已做过,墓前摆着水果,地面还有烧过纸的痕迹,妥妥帖帖的。
叶右看着一排排的墓碑,在最前面的一个墓前停下,点燃了带来的纸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