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铠装作专心致志看着远处的样子不回头,但耳朵立刻就竖起来了。
“这个呀……”田妙华迟疑了一下,这可不是强身健体的功夫,教人家儿子练江湖轻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哪儿能瞒得过当爹的眼睛。而她在这里的一切都经营好之前又是不愿意让程驰知道太多关于她的事的。她只能说:“可是你们的爹爹也许不会答应啊。”
程小铭顿时一脸可怜兮兮,“为什么?因为妙姨使的是妖术吗?”
田妙华摸了摸他的头没答话,程小铭就当她默认了,只能沮丧地放弃——妖术可是妖婆的东西,他一个男孩子是不能当妖婆的呀。
突然间云岩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姑娘,李重山来访。”
程小铭和程小铠一回头看见近在咫尺的云岩吓得吱哇乱叫,要不是田妙华稳稳地抱着他们就该摔下去了。
可是这里是树上呀!为什么他们家新来的家丁也上树了?什么时候上树的??
这样无声无息突然出现吓死人了呀!!
而他们的后娘淡定得简直让人崇拜,淡淡应了声:“知道了,我去见他。你陪他们玩。”
说着把程小铭和程小铠塞到云岩手上,自己轻轻一跃从树上下来。
程小铭瞪大眼睛看着稳稳接住他的云岩,感觉自己幼小的三观再次受到了冲击——原来男人也可以当妖婆的吗??
32.第 32 章
田妙华来到前厅的时候李重山已经恭敬地站在那里。
他看起来比两天前见到的时候好了许多,胡子刮了,头发梳得整齐,衣裳也换了一套干净的。重要的是他脊背挺直,虽然看起来还有一点勉强,但这挺直的腰板里已经看得出他行伍出身与普通村民的不同。
虽然恭敬,但他的恭敬里没有对地主家点头哈腰的敬畏和讨好。
“李大哥请坐,你身上有伤,就别一直站着了。”
田妙华微笑招呼着,客气但并不亲络。介于前次见面时基本上已经撕破脸的情形,她觉得就不必过多客套,免得看起来太假惺惺了。
李重山站着没动,回了一句:“夫人不必客气,我站着就好。”
他的态度还是有些冷硬,但神情和称呼都已经透露出他对田妙华态度的转变。田妙华也不多说什么,自己在正座上坐下来。
“里正和庄头应该已经上门找过你办佃田的事了吧,李大哥突然登门,可是还有什么其他问题?”
田妙华这副拒人千里的态度搞得李重山有点尴尬,但当初是自己把人家的好意踩在脚底下,人家不计前嫌地上门去劝他还那般失礼——虽然最后挨打的还是他。
他被打醒之后才惊觉田妙华说的那些话都没错,冤有头债有主,害他的人不是程家,他冲程家的夫人一通乱吼埋怨什么?
现在人家什么态度不都是自己找的么,不给他打出去已经很客气了,却还愿意继续佃田给他,这心胸已经很让人佩服了。
李重山调整了一下心情,该说的话是必须要说的,就算得豁出脸去也得担着。
这大概是所谓硬汉的气节。
这耿直的汉子内心戏都摆在脸上,让田妙华隐约觉得最近跟她讲气节的人好像有点多。
“夫人,我很感谢你的好意,但是我不打算佃田了。”
田妙华的眉梢轻微的挑了挑,等着他说下去。
李重山顿了一顿,才厚着脸皮道:“听说夫人在招人种田,我对种地很有经验,不知道夫人还缺不缺人手……”
田妙华的嘴角慢慢勾起来,“无论什么时候,有能力的人总是欢迎的。不过你真的决定放弃佃田来替我做事?”
李重山没多说别的,很郑重地点了一下头。
佃田虽然要交租子,但怎么着也是给自己家种地,像李重山这样的好手只要东家心不黑还是可以攒下一点余粮的。对于农家人来说,这比替别人种田好太多了。
他肯放弃佃田来给田妙华当雇农,多少是有些报答的念头在里头。当然另一部分原因,恐怕是他依然接受不了在媳妇死去之后,他们父子二人再回到跟过去一样的生活方式。
因为那样的生活里,永远都少了一个人。
那些就让李重山自己去缅怀,与田妙华是无关的。
她的笑容变得亲切了许多,“那就有劳李大哥了。现在你身上还有伤,就回去好好养养,待明年春种时李家村那边的田地就有劳费心了。”
“不,我现在就能下地的!我已经抓了药,伤也找郎中复诊过……”
李重山的急切只得到田妙华一句看似悠然却不容置疑的:“养着。”
这个女人跟表面上看起来的一点都不一样——李重山后知后觉地想到田妙华在他家里时那些毫不留情的话和说搧就搧的巴掌。虽然他只服过两年兵役,但是在他那所剩不多的战场本能里,他感觉到还是不要违抗这个看起来甜美可人的女人。
见他不再有意见田妙华反而又和颜悦色了不少,退一步道:“李大哥若是近日确实没什么事,也可以帮庄头去指点一下雇农,只是请千万不要自己下地动手。”
李重山点头应了,田妙华便继续道:“李大哥知道我家里也有两位少爷,他们刚到这里也没有什么玩伴,若是你外出家里无人照看时,尽可以让令郎到这里来,孩子们互相也可以做个伴。”
田妙华这一番安排说是恩威并济也不过,一提起孩子李重山就十分感激,毕竟他每一次外出最担心的就是一个人在家里的儿子,即便田妙华这人给他的感觉再表里不一也都不在乎了。
“多谢夫人这么周到仔细,如果夫人不嫌弃,我就让小儿来伺候两位少爷!他虽然年纪不大可是很懂事,一定会照看好两位少爷的!”
田妙华轻笑,“我是让他来玩的,又不是让他来看孩子的,何必说什么伺候。”
李重山却很耿直地道:“哪有让东家替我这个雇农看孩子的道理,小全要来,自然也要让他做些能做的事!”
对上这种耿直的人田妙华也就随他去了,反正孩子来了也是在她这儿,她说了算。
李重山因为家里孩子还一个人在家就没有多留,他一走云岩就出现在田妙华身后,他手上抱着一个娃肩上还扛着一个娃,面无表情地求教:“姑娘早就预料到这种结果了?”
他指的是本来明明是佃田给人家,最后却变成别人上门当雇农。
对于正想要这么个人手的田妙华来说似乎是占了便宜,而这便宜来得这么轻松让他拿不准这到底是有意而为还是碰巧。
作为对自家姑娘怀揣敬意的好下属,他自然倾向于前者。
田妙华却只漫不经心地笑笑道:“我又不是未卜先知,怎么会知道他要怎么做。只不过有想一下或许有这种可能罢了。”
于是云岩个人将此理解为:我就下个套,跳不跳你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