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又传来消息,此番领兵的却是律延长子乌子勒,率军二十万,虽然比之当年围困萧定时尚有不足,但也是浩浩荡荡了。而律延只是随军坐镇,似乎也是因为身体未痊愈,不得不如此。
陈则铭更是上书请命:“愿为陛下破之。”
萧谨原本不欲陈则铭离自己而去,然为保险起见,他下令出兵三十万,以求必胜之局,而这样大规模的战役,陈则铭不出,其下将领却无人可当此重任。只得答应他的请求。
陈则铭一再推辞,声称这一战用不了这许多人,然而萧谨固持己见,声称一定要保魏王安全,多出兵马并无关系。
陈则铭心中不禁感动,最后依然要求只领二十万兵马。
萧谨想想当年陈则铭盛名,只得罢手,写了圣旨。
出兵前,陈则铭终于又到萧定处,四下看了一遭,又与独孤航叮嘱了一番。
萧定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看着他在宫门前与独孤航交头接耳,神情间就颇有些不以为然,又含了些奇怪的笑意。
陈则铭远远看他一眼,很快便把目光调开。
萧定仰头闭目,似是要睡着了,可隔了片刻,又睁开眼转头看着他。
陈则铭踌躇半晌,终于走到对方跟前。阳光从他的发梢间漏下来,照着他面容,他多年征战,此时面貌与早年相比,端正俊朗中更多了许多干练之色。
萧定便这么仰靠在椅中,自下向上看他。
陈则铭立了片刻,被他的目不转睛看得有些冒汗。他自省也未露丝毫端倪,可被这么盯着到底难受,只得抬起头佯装扫视一周,立即转身退走。
却听萧定在身后道:“别忘记派人盯着姓杜的。”
陈则铭转过头,见萧定早闭上眼,面上一派惬意,似乎什么也不曾说过。
那口吻还真是半点居于人下的自觉也没有。
陈则铭微微皱眉,也不搭腔,大步而去。
事后,到底还是依萧定所言,安排了人手,暗中注意杜进澹言行。
到了出征日,祠兵之时,萧谨携众臣赶至城外,为陈则铭践行。
萧谨进酒,祝大军势如破竹旗开得胜。陈则铭甲胄在身,不能行跪礼,作揖谢过,接那酒杯一饮而尽。
见万岁亲来送行,众兵将士气大振,喝声震天。
萧谨不舍道:“魏王定要保重!”
陈则铭应道:“当不负陛下所托。”
正转身要走,萧谨突然扯住他战袍道:“朕昨夜看到一首诗,正是朕此刻心声,于是辗转半夜终不能眠,只望魏王此番大败匈奴,待……太平待诏归来日,朕与先生解战袍。”说完满身是汗,心中怦然。
陈则铭心中怔了一怔,面上却神色不改:“……多谢陛下赠言,臣只感惶恐。”
萧谨忍不住松了口气,露出笑容,这才放了手,看着陈则铭往队列方向走去。却见那背影高大挺拔,行走带风,比平日在朝中更多了份笃定和霸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