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个,郭正域就有些义愤填膺起来。他本想拍桌子,余光瞥见朱常治睡得香,就收了这心思。“可不是。朝中正是有这等人在,此案才一直悬而未决。”
“可在两方相争不下的时候,陛下挑了大人。”朱常溆微微一笑,“陛下恩师的门生。难道,这还不够清楚的吗?”他拍了拍朱常治,“大人,舍弟困顿,我先扶他去休息了。”
郭正域点点头,“去吧。”望着朱常溆离开的背影,眼睛登时一亮,方才没听明白的话,也一下子听明白了。
皇太子,他是没见过。可却是听教过太子的翰林编修提过。当今国本,自娘胎出来,腿脚就落了毛病,是个瘸子。
而中宫所出的另一位五皇子,精于算术,拜了大明朝有名的杂学家,前郑藩世子朱载堉为师。
郭正域拍着自己的脑袋。怎么早没想到呢!现在再去细细想一想,从恩师在京中对自己提起要安排两位少年随行,就应该能想到些蛛丝马迹才对。还有,这三封信。
郭正域现在有些后悔,没早些猜出来。和皇太子一路,这、这这……
唉,大好的机会没了。
恐怕自己也等不着回程了,多加派了人手,先让这两位赶紧回京去吧。
按说也不对啊,天子和中宫,怎么会舍得放了皇太子出门?还是微服跑了这么远,一送就送了两个。元辅和恩师,也不拦着?就、就就,这么让人跟着自己出来了?
祖宗诶,这是对自己多大的信任。这路上万一出个岔子,恐怕他这项上人头早就保不住了。
但话又说回来,这皇太子和五皇子,究竟是为了什么才到武昌来的?听说中宫的兄长,两位皇子的舅舅就在湖广,总不会是来走亲戚?
郭正域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为了一个舅舅,怎么会铤而走险呢?要是身份泄露出去,惹来的可是杀身之祸。也罢,自己先判了楚王的案子便是。他心里已然有数。
沈一贯主楚王无罪,沈鲤主审查楚王。两者倾向已经很明显了。再加上方才朱常溆的暗示。郭正域几乎是想都不用想,提笔就在卷宗上写下朱华奎乃王家子的字样。
案子就这么尘埃落定了。连朱常溆也没想到,一直胶着的案子,到了最后,竟这么轻松就解决了。
朱常溆和朱常治没见着朱华奎最后行刑,郭正域又给了朱常治几日时间,让他算完了账目,先他一步上路。
回京时,陈矩派来暗中保护的锦衣卫们纷纷露了面。先前有郭正域在,他们不方便,现在人手少了,这一路回京,又走不得驿站,恐怕会有不少危险。这便捺捺不住了。
朱常溆安抚下一直没好好休息的弟弟,坐上郭正域细心准备的上等马车,在众人的保护下北上回京。
朱常治这一睡,就睡了一天一夜。等睁开眼的时候,发现正是晚上。因走不得官道,所以今晚是住在野外的。护送的侍卫们分作两班,各自守半个晚上。此时正好在烤肉,做一顿好的填饱肚子。肉香四溢,勾起了朱常治肚子里的馋虫。
“喏,拿着。”朱常溆将烤好的肉塞到弟弟手里,“我早就想着你也差不多该起来了。也是真够能睡的啊,一天一夜,啧啧。”他看着吃的满嘴油的弟弟,“怎么样?好吃不?我烤的。”
朱常治嘴里全是肉,含糊着说不清话,“好吃。”皇兄的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然后小声嘟囔了一句,“就是……盐放的有点少,肉烤得……有点儿老。”
朱常溆脸上的笑哗啦啦全掉光了,板着脸就要抢回来。“爱吃不吃,自己烤去。”
“别呀!”朱常治三两口啃完了肉,因塞得太满,还给噎住了,死命地敲打着胸口。
朱常溆赶紧取来水囊,“快,喝两口!”
朱常治接过水囊打开,大口大口地灌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才觉得好些。他不觉埋怨道:“都是皇兄的错,看吧,非得跟我抢。”
“好好好,我错我错。”朱常溆轻轻拍打着弟弟的背,“怎么样?还噎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