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人很好,很是端庄温柔,慧雅很喜欢她。
只是那杨氏为人未免有些放荡不羁,言行颇为出格,慧雅与她相处,觉得她言谈虽爽利,却总怕自己的名声也连带着不好了。
正因为如此,慧雅便格外的思念与她投契非常的兰娘子了。
把兰娘子的亲笔书信看了两遍之后,慧雅满脸欢喜问江真:“你家夫人如今行到哪里了?”
江真年纪小小的,一脸的稚气,行了个礼,道:“禀夫人,我家大人和夫人的船已经到陈留县,明日傍晚便可赶到京城。”
慧雅欢喜极了,忙命梁妈妈拿了一个小银锭子赏了江真,又吩咐丁小五带江真出去歇息用饭。
赵青此时屏退侍候的人,正在见常在开封县和祥符县行走的官媒李嫂。
李嫂是一个白白胖胖又高又壮的中年妇女,早听引她过来的丁小四说了,大人想知道祥符县县令朱有德夫人杨氏和开封县县丞秦书宇的妻子方氏的为人,因此行罢礼便道:“大人既然要问,我就直说了,朱大人常和那些歌姬来往,在外面也养了唱的,因此抛闪了杨娘子,杨娘子风流好耍子,是头一个爱养汉子的,听说不但和家里小厮不清白,还从得月楼叫过唱曲的小幺儿……”
赵青听明白了,当下秀眉紧蹙,手指在书案上敲了敲,道:“说说下一个吧!”
李嫂机灵得很,当下便又说起了开封县县丞秦书宇的妻子方氏:“方娘子与秦大人感情甚笃,为人贤惠得很,她与秦大人膝下只有一子,名唤秦宝川,今年才十五岁,聪明伶俐,生得也俊,已经有了举人的功名,是远近闻名的神童,原说要参加今年二月份的春闱的,不知何故竟然没有参加,隐隐约约听说是和一个从良的名妓有关……唉!”
赵青听到这里,心中一动,叫了丁小四进来,沉声道:“让你爹来见我,你现在就带着李嫂去寻付春恒!”
又吩咐李嫂:“把秦宝川的事情好好和付春恒说一遍!”
丁小四和李嫂不知赵青是何意,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听话地一起退了下去。
丁福正在指挥着人给夫人往后宅运送冰块,听说大人寻他,忙忙地跑来了。
赵青见他满头满脸的汗,忙道:“不急,你先凉快会儿!”
又吩咐在堂上侍候的小厮给丁福倒了一盏凉茶。
丁福接过凉茶一饮而尽,这才道:“大人,您吩咐吧,老奴都听着呢!”
赵青略略想了想,这才道:“以后祥符县县令朱有德的夫人杨氏有帖子过来,不要送到里面去;若是派人或者她亲自过来见夫人,就让人说夫人不在。”
这个杨氏不是什么好人,赵青怕慧雅老跟杨氏来往学坏了。
丁福是穆夫人留下来的老仆,一向把小主人赵青看做神明一般,当下便道:“大人,您放心吧,小的一定好好布置下去!”
见丁福要出去了,赵青忙道:“别让夫人看出来!”
丁福咧嘴笑了,答了声“是”,这才退了下去。大人什么都好,只是有些惧内。
丁福刚出去,小五就过来了:“禀大人,江守备夫妇明日傍晚便要到了,夫人现在要去守备府内宅安排一番,问您去不去!”
赵青刚安排丁福把与慧雅常来往的杨氏拒之门外,有些心虚,当即起身道:“我陪着她去吧!”
到了守备府内宅,慧雅吩咐人把守备府内宅收拾齐备,江绣与兰氏夫妻俩可以直接入住,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和赵青预备步行离开守备府。
这时夜已经深了,守备府后宅庭院里有一个荷塘。赵青和慧雅沿着荷塘边的小路往外走。
一轮明月高悬在空中,映在荷塘水面上,像撒上了一层碎银在水中,晶亮闪光妙不可言。
夏夜的风徐徐吹来,带来荷塘中莲花的清香,令人格外的清新凉爽。
慧雅轻松极了,道:“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间四月便过去了,不知不觉就进入五月了!”
赵青瞟了她一眼,意味深长道:“嗯,离六月不远了。”
慧雅疑惑地抬头去看赵青,总觉得赵青意有所指。
赵青见她不开窍,便提醒道:“六月孝期不是满了么?”
慧雅这才明白了,长长地“哦”了一声。
赵青见她还不开窍,便又提醒了一句:“你忘记你答应过我什么了?”
慧雅一脸莫名其妙:“我答应你什么了?”
赵青悻悻道:“你忘了十二哥给咱们做的碧纱橱了?”
慧雅:“……”她的脸慢慢红了。
前段时间穆远洋带人帮他们在西暗间书房做了个避暑用的碧纱橱。
做成之后慧雅便拉了赵青去看,她这才发现西暗间书房前后窗都被改造过了,全改成了黄花梨木的落地长窗,上面糊着薄而透气的碧色蝉翼纱;而屋子中间,则摆着一个高大双向开门黄花梨木花开富贵木雕拔步床,床的横眉及四周挡板镶嵌着红珊瑚,外侧浮雕山水人物,内侧雕刻百子图,围板上雕刻着山水图案,而床上垂下的帐子则是西域进贡的半透明冰绡制成,上面缀着无数的珍珠,精美之极。
床的四周挂了无数的白玉透雕葫芦香囊,里面盛着香料,散发着幽幽香气。
床的下方另有一层,专门放置着六个盛冰块的金盆。
慧雅试着和赵青去睡过一晚上,躺在上面舒适之极,满床都是清凉的芬芳,既凉快又舒适。
她当时一时兴奋,便答应赵青等六月孝期满了,她和赵青不再避孕,在碧纱橱痛痛快快睡一次……
赵青见慧雅想起来了,心满意足地牵着慧雅的手继续往前走,心道:十二哥一向不着调,这次总算是干了件人事!
月色中赵青骑着马,护着慧雅的轿子直接进了县衙。
到了仪门外,赵青刚下马,付春恒便带着两个衙役急急跑了过来:“大人,孟少祖杀人案有了新发现,属下有急事要禀报!”
赵青看了看四周,道:“去内宅说吧!”慧雅一直很关注这个案子,让她听听也好。
到了内宅上房,赵青和慧雅并排坐在罗汉床上,等待着在靠西墙圈椅上坐着的付春恒禀报。
付春恒放下茶盏,起身禀报道:“禀大人、夫人,属下先审问聂润润的丫鬟翠叶,把四个月内和聂润润私会过的男子都登记了下来,发现里面有县丞秦大人的独子、十五岁的秦宝川。”
“秦宝川外祖家就在运河边,正月初二那日秦宝川随母亲方夫人去了外祖家,在运河河堤上散步,结果被倚在花园后门的聂润润引到了住处小楼。”
“秦宝川整日与聂润润厮混,在小楼中藏了一个多月,生生把二月的春闱给误了。”
“我又见了官媒李嫂,从她那里得知,方夫人为了寻儿子,记得头发都白了一半。得了消息后,她亲自带人趁夜去了小楼,把秦宝川给抢了出来,只是秦宝川的情形好像已经不太好。方夫人大概是怕消息泄露坏了秦宝川的名声,因此一直未曾张扬此事。李嫂因为常在宅中行走,所以知道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