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池迟和弗洛兰丝两个人在戏外第一次进行没有任何攻击性的交谈,之前一直都是弗洛兰丝挑衅,而池迟避重就轻小事化了,把对方的那些小心思都憋了回去。
弗洛兰丝看着池迟,刚刚池迟冷着脸听导演讲戏的时候她总是忍不住偷瞄,因为那是Snake,而现在,她能够清楚地意识到这个人是池迟,那个来自东方的、比她大一点儿却看起来比她成熟很多的、让人感觉沉闷无趣在演戏的时候却很有想法和精力的家伙。
“怎么表现角色的成长是我的事,你和我都是演员,你没必要为我担心。”
看见属于Snake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弗洛兰丝的心里涌上了一阵不悦。
为什么要让这么一个未老先衰爱管闲事的人来演她的Snake?!
面对池迟的时候弗洛兰丝就像一只精神紧张的刺猬,竖起刺来都不需要什么逻辑。
弗洛兰丝的话反而让池迟的神情放松了下来。
是的,她只是个合作者而已。
“那我只能祝你得偿所愿,爱情小姐。”
说完,池迟轻笑了一声,就转身去准备自己的戏了,一会儿她要从四米高的废墟半中腰上爬上去,再把夜莺也拉上去,当然,全程她还得穿着自己的十二公分高跟鞋。
在拍摄场,池迟的动作替身和动作指导已经前后演练了好几遍,确定这场戏不会毁掉演员金贵的脚踝。
“看准了你要踩的位置,小心不要受伤。”
“我知道。”
对着武术指导笑了一下,站在绿棚里被绑上了保护带的年轻女人已经一脸的冷漠。
在电影中,这一处钢筋水泥结构的废墟是一座大楼被炸到摇摇欲坠的天台。
毒蛇和夜莺不仅要爬上去,还要在天台坠落之前离开这里,这也注定了这一场戏的后期特效会价值不菲。
Snake单独爬上去的戏份拍的很利落,她最后那个单手撑地的翻身动作漂亮到了连武术指导都忍不住鼓掌的地步。
接下来,就是那场被临时修改的戏了。
海洛伊丝的一只手抓着一块水泥板的边缘,脚下离地只有十公分而已。
夜莺,有一个可以飞翔的名字,却是恐高的,毕竟她并没有一双可以飞翔的翅膀。
所以她的眼中此时满是惊惶。
已经爬上去的毒蛇想要走,她看出来了,可是如果毒蛇走了,自己就会死吧?
夜莺一直害怕毒蛇,对方总是给她一种危险的感觉,她看见毒蛇,就像是一只胆小的鸟雀看见了要吞噬自己的大蟒。
她能向对方求助么?
对方会救自己?还是干脆打碎她手上抓住的水泥板?
咬紧自己的嘴唇,夜莺的眼眶已经红了,她的脸因为过度使力已经涨得通红,支撑自己体重的那只手也磨出了血。
就在她绝望到极点的时候,毒蛇转过,蹲下来看着她。
那双属于爬行动物的眼睛注视着这只大概要死掉的小鸟。
没人知道此时Snake在想什么,剧中人不知道,看着她们拍摄的导演也不知道,但是她此时的表情着实令人印象深刻。
一条蛇看着一朵花开了,会想什么?
看着一片春雨中细嫩的草叶钻出了地面又会想什么呢?
什么都不会想,因为它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美,它们存在的目的只有生存,猎杀食物,保护自己,产下后代……
可是,如果有一天,一条蛇看见了一朵花,或者一片云,于是它停了下来,那眼神就是Snake现在的样子吧,看客们知道她应该是没有目的的,却又觉得它真的有属于自己的独立的灵魂。
下一刻,Snake匍匐在地,她的腿异常灵活地盘绕在一根铁柱上,身体往下探向夜莺的方向。
铁链的长度加上她的半个身体,堪堪足够让夜莺抓住铁链的下端。
夜莺有些惊讶地看着锁链,那双带着泪花的眼睛顺着锁链看向了Snake的脸。
这大概也是她第一次直视对方的脸庞。
Snake没有说话,冷冷的眼眸让人看不到她的点滴想法。
咬咬牙,狠狠心,总不会比现在更坏了。
夜莺终于抓住了锁链,她的身体往下一坠,又被Snake牢牢拉住了。
那个以高难度姿势救人的家伙用手抓住锁链一方面是为了救人,一方面也是防止自己被活活勒死。
接下来是一连串的分解镜头,夜莺被一点点拽上去,脚终于踩到了Snake踩过的位置,Snake凭借腰腿的力量生生支撑住了一个成年人的体重,她纤细的与腰随着她的动作形成了一条充满了力与美的弧线。
已经完成了自己拍摄部分的弗洛兰丝看着拍摄场,又默默捂了一下自己发热的脸。
刚刚有一个特写的戏,是拍她看着Snake的表情,对方只是冷着脸在使劲而已,她却脸红心跳满心满眼都是粉红色的小泡泡。
如果在过去那些恋情中自己有这样的表现,她会觉得自己是个傻瓜,现在她看着Snake,却觉得自己即使再蠢都无所谓,能被这样拯救的感觉实在是太棒了。
“我们需要外伤药,Chi受伤了。”
拍摄场里突然传来一阵喊声。
池迟拍完了整场戏,去帮助她解开身上安全设备的工作人员发现她站的姿势不太对,人们这才发现她的脚踝部位已经磨破了。
听见“Chi受伤了”弗洛兰丝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只看见一群黑头发的助理立刻冲进了拍摄场,与此同时,她心心念念的Snake正被人工作人员搀扶着。
“一点小伤而已。”池迟笑着摇摇头,整个人倒挂着还用腿盘在柱子上,时间稍久腿上的感觉就不太敏锐了,她自己只觉得不太舒服,都没意识到会受伤。
“这不是小伤,这是事故。”
一马当先冲到了假废墟上的于缘大声用英文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