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藻心底暗骂,变态贺灵则,这么喜欢大晚上不睡觉蹲在别人床边盯着人看……锁都上了三把还是让他进来了!没那么巧的,这变态必然是上了锁后每晚都有来,只是今晚刚好他醒来发现了!
贺灵则只穿着中衣,赤着脚,从衣服到肤色都很白,他直勾勾看着谭藻:“有点冷,可以上来吗?”
谭藻被他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上来吧。”
贺灵则缓缓爬上床,钻进被子里,不知想到什么,苍白的脸上忽然浮起两道红晕。
谭藻:“…………下去。”
贺灵则拢了拢被子,坚决不下去。
他轻声道:“你方才做噩梦了吗?”
谭藻愣了一下,犹豫道:“梦到我师父了。”
贺灵则闻言,不禁伸手抚着他的背,“没事,别怕,他已经死了。”贺灵则原以为谭藻又会将他的手拍开,但这次谭藻也许是因为刚从噩梦中醒来,不但没有反抗,反而将头埋在他肩上,身体微微颤抖。
“嗯……死了……”谭藻低声重复,片刻后,舒了口气,把头抬起来,面无表情地道:“教主,你可以滚了。”
可以看到,此时贺灵则的脸已经是通红如血,他颤着声音道:“再、再抱一下……”
谭藻:“……”
躺在峄山大弟子的床上,谭藻脑海中浮现起了往事。
在听闻祝盟主带领人马冲破防线上山的消息时,他就已然料到结局了,只是和亲耳听见的感觉不太一样。这么看来,贺灵则在他被乱剑捅死后不久,也死在祝盟主手上了。
正道盟主与邪教大魔头同归于尽么……
他转头看着阮凤章,“贺灵则死的时候,你看见了吗?”
阮凤章果然没睡,也是,他让谭藻在自己床上休息,不代表就对谭藻不设防了。听见谭藻的话,阮凤章没有睁眼,口中道:“没看见,当时在场的唯有他们敌手二人,其他人都在围剿魔教余孽。”
谭藻:“他死得惨不惨?”
阮凤章淡淡道:“一面说自己不是谭藻,一面对贺灵则如此关心,你是不是有些矛盾了。”
谭藻理直气壮道:“正说明我不心虚。我就是想听江湖轶事!”他想着,还将衣裳扯开,露出了白生生的皮肉,“你知道谭藻是怎样死的,你看,我身上可有伤痕?”
阮凤章怎知他突然把衣服就拉开,吓了一跳,他只看了一眼,便撇开目光,但不由思及从前听过的一些小道消息:谭藻武功平平,叛入魔教后寸功未立,但在魔教晋升之快,前所罕见,这全是因为他在床上讨好了贺灵则。
当年,阮凤章听闻后原本不信,贺灵则虽是魔道中人,可能力与武功的确非凡,这样的人,怎会因床笫之事,而忘公私。但他与谭藻惊鸿一瞥之时,又不禁想,若他是贺灵则,会否被谭藻迷惑,而做出不合理的举动呢?
当时他并未细思这无稽的想法,直至方才,他看见谭藻听闻贺灵则已死时的神情,心中便是一阵莫名的怅然。看来,此二人的确关系非同一般。
不过,对他来说更重要的,是谭藻为何时隔五年,才仿佛初闻贺灵则死讯似的。难道当年那重伤,使他一直处于毫无知觉的状态?
阮凤章面上不露分毫,淡淡道:“世上多得是灵药奇药,能将伤痕治得毫无痕迹,更何况,魔教本就以此出名。”
谭藻心情很复杂,却没阮凤章想得那样多。。
按理说,他的确是死了,但是任谁也不会相信回魂之事……
谭藻只好掩上衣服,翻身睡了。
背后,阮凤章目光灼灼盯了他半晌,方缓缓闭上眼。
次日。
谭藻起得较晚,待他醒来后,阮凤章已然不在房内。
发现这一点后,谭藻一下子精神了,穿好衣服鬼鬼祟祟的开门。
门一推开,外面抱剑而立的少年当即回头,正好对上谭藻颇为猥琐的姿势。
谭藻:“……”
少年:“……”
谭藻干咳了几声,“小弟弟,你在这干什么呀?”
“在下郑沐英,奉大师兄之命,在此等候公子。”少年不过十三四岁,神情倒是一本正经得很。
“哦,呵呵……你师兄是不是和你说,不准我离开房间?他去哪了,处理剑宗事务?”谭藻一看走不了,干脆靠在门边套他的话。
郑沐英年一五一十回答道:“师兄只说不许你到要紧的地方去,他被宗主叫去了。”
“你们宗主不是闭关了么?”谭藻想起昨晚阮凤章明明说宗主闭关,峄山他做主。
郑沐英道:“今早突然出关的。”
谭藻眼睛一亮,道:“我与贵宗宗主有些渊源,既然宗主出关,我当去拜见。那地方不要紧吧?”
郑沐英思索片刻,“我带你去。”
谭藻大喜,跟着郑沐英便走。
在谭藻还未叛出正道之时,就跟随在师父身边与峄山剑宗宗主见过,宗主还评价过他资质很一般,人也比较愚笨(……)。后来谭藻投靠魔教,宗主还大骂过他。但是对于宗主的人品、行事,谭藻是很信任的。
谭藻在路上问郑沐英:“你师兄有没有说,我若强行进什么要紧之处,你当如何?”
郑沐英反问道:“公子以为我为何抱剑?”
谭藻了然。郑沐英年纪虽小,但已剑道初成,他远不及也,加之他重换身躯,内力全失,郑沐英守他是绰绰有余了。谭藻本认为郑沐英憨厚,现在看来,他也很有习剑之人的果决,不愧是峄山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