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thur?”那人看到他并不陌生,“我是你祖父。”
……
也许,Sophie说的,他拥有一个华人的生物学父亲 (Biological father),并不是酒后胡话。
Arthur对于华人的印象其实又刻板又复杂。
他们可以成为母亲Sophie口中的财阀,有钱有势又隐藏在公众视线之外的所谓隐形贵族,同时,也是法拉盛区里面那些形形色色的东亚人,到中国超市购物,吃着令人胃疼的炒菜和米饭,过着充满了东方神秘色彩的各种节日。
在Sophie的口中,他的那个父亲是一个非常懦弱的男人,几乎完全没有自己的人生,完美的按照家族的要求塑造了自己。同时,他的性格中似乎又有那么一点点的桀骜不驯,他不敢反抗自己的命运,于是,他就把这些桀骜不驯放在私生活上,导致他的人生充满了萎靡不振的惊心动魄。
Sophie有时会拿着报纸告诉儿子他亲爹的行踪,——专门曝光所谓上流社会的小报上一张张对焦不准确的照片。
他记得自己问过她,“Sophie,既然他的家族那么有钱,你当年分手的时候怎么不多拿一些分手费?”
“拿了勋家的钱,他们就要把你抱回去,我可不想这样做。Arthur,你能想象在那个压抑的家庭氛围长大吗?太可怕了!一出生就按部就班,那样的人生就是一个package,一切在你出生的时候就注定好了。穿着像所有上东区的小杂种那样,头发还要梳的好像喷了很多胶水,一举一动都假的可怕,上的学校都需要家族捐赠,毕业出来找个体面的工作,再和一个同样经历的女人谈情说爱,哦,到时候如果你还能拥有识别爱情的能力再说。”
“现在我们的环境似乎也不完美。”
“至少你是自由的。”Sophie拿了一个酒瓶子,她对着瓶子口喝酒,“你可以自由选择成为成常人,或者,直接堕落到泥潭里腐烂掉。怎么样都可以,只要是你自己的愿望,一切都可以。”
……
一家还不错的小餐馆,贩卖咖啡和三明治,物美价廉。
勋晚颐看着对面的Arthur,而他已经把手中的袋子放在一旁,安静的吃着三明治,手边是一杯牛奶。
“见到我,你好像并不意外。”
勋老爷子的英语很流利,但是带着一种奇异的口音,很像是二战期间的黑白电影中,东方战场上那些衣冠楚楚的人物的声音。
“我妈妈和我提到过你。”
“那她,Sophie对我有评价吗?”
“没有。”Arthur喝了一口牛奶,“倒是对您儿子的评价有一些,虽然不多,只是都不太正面。”
“嗯。”勋晚颐点头,“我想也是。”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Arthur说,“Sophie告诉我,当年她已经和你们讲明白了条件,大家从此没有任何关系了。”
“是。”勋晚颐点头,“Sophie是个很好的人,她信守承诺。”
Arthur看着他,很难想象,他对于自己母亲Sophie的评价居然是正面的。
勋晚颐,“我来见你,是因为我太贪婪。”
“贪婪,……”
“小姐,请不要再向前走。”
身边保镖的声音,Alice按照约定的时间,结束披萨店的工作到这个小餐馆找Arthur,没想到,小孩子对面还坐着一位先生,而他们身边站着一个高粱杆一般的保镖。
这个,……
Arthur,“她是我和我一起的。”
勋晚颐一见来的人是一个姑娘,秉承老派绅士的做法,他立刻站起来,而Arthur也学着他的样子站了起来。
Alice看了看这两祖孙两个。
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年轻的勋家老爷子,看上去有些以后勋亭泽的样子,但是比勋家老三更正派,同时,也比以后的勋世奉显得更传统。
勋晚颐,“这位小姐是,……”
“我朋友。”Arthur说。
勋晚颐,“不给我们互相介绍一下?”
Arthur,“不用。”
Alice主动说话,“您好,我是Alice。”
勋晚颐当然知道Alice是谁!
按照资料上来说,一个从中国来的难民,呃,虽然这份资料透着诡异,但是除了这个说法也实在无法解释这个中国少女的成疑的身份,姑且先这样吧。
她是孙子的’朋友’。
勋晚颐伸出手,握了一下Alice的手指,“我是Arthur的祖父。”
Arthur,“他就是我生物学父亲 (Biological father)的父亲。姓勋,来自一个很显赫的家族,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见他。”
“久仰久仰。”这一次,Alice改说中文。
意料之中的事情,却让人还是有些意外,——为什么,她的普通话中透着一股燕城口音的味道?
天下之大,燕城之远。
在美国的普林斯顿,他们勋家的人有多大可能遇到同为燕城的同乡,还是一个少女,出现在孙子身边的少女,——Alice?
重新坐下,Alice要了奶茶和三明治。
勋晚颐则继续刚才的话题,“Arthur,我知道你得到MIT学术泰斗Prof. Rafael Brynjolfsson的博士生资格,这让我震惊。我知道你很优秀,但是没有想到你的资质已经超过了我的想象。所以,我的愿望是你重新冠上勋氏的姓氏,对于中国人来说,这就是认祖归宗,非常重要,同时,你的母亲Sophie也会在勋氏找到属于她的一席之地,我相信,Martin对她,还是有感情的。”
“Martin是谁?”
“你父亲,当然,他还有一个中文名字,勋亭澜。”
“……?”Arthur几乎听不懂这些话的含义。“这与Sophie有什么关系?我同您有血缘关系,无论我们的关系怎么样恶化,都无法阻挡我们share一段相同的DNA,但是Sophie并不是,她身上并没有这段DNA,只是因为她曾经date过您的儿子,她就一定还需要同勋家扯上关系吗?”
他转而问Alice,“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