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看到床上腿上的血迹时,吓得小脸惨白,伸手摸了摸,黏黏的,确实是她的血没错。她以为自己要死了,难怪中午一直觉得肚子疼……顿时悲痛欲绝,抱着严裕不肯撒手,“小玉哥哥我怎么了?我是不是受伤了?”
俩人都是门外汉,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比一个惶恐不安。
严裕扬声让丫鬟去请大夫,期间催了一遍又一遍,大夫始终不来。
他坐在床头,抱着谢蓁不断安抚她:“没事,没事。”
他嘴巴笨,只会说这么一句话安慰人的话。
谢蓁伤心得要命,以为自己被人下毒了,不然好端端的身体为何会流血?正准备抓出下毒的人,大夫总算来了。
大夫扶过脉后,面色尴尬,“府上可有年龄稍长的婆子?”
严裕一直在旁边站着,问道:“她怎么样?是什么伤?”
大夫让他跟自己一块出去,剩下的交给婆子处理就行了。谢蓁坐在床上,看着他们离去,不一会便有个四十多岁圆脸的婆子进来,告诉她究竟为何流血,流血代表什么,日后应当如此处理。这些她出嫁前,冷氏来不及同她讲,是以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目下听婆子解释一通,明白过来后,脸上通红。
大夫把严裕叫到廊下,对他道:“经脉初动,天癸水至。此乃喜事,殿下无需太过担忧。”
大夫跟他解释老半天,他才明白怎么回事。
明白过来后,他耳根一热,掩唇咳嗽一声:“多谢大夫。”
送走大夫,他才回到内室。
此时谢蓁已经换好干净衣服,底下垫了棉布条,丫鬟婆子一通手忙脚乱,总算把一切都收拾妥当。婆子说这些晦气,劝严裕回避,他却不听,执意要进来看她。
弄清真相后,两人都有点尴尬。
尤其谢蓁,方才还以为自己要死了,哭着喊着叫他小玉哥哥,现在真相大白,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不想看到他,索性用被子蒙住头,“你出去。”
严裕偏头,抿唇问:“你还疼么?”
还是有点疼,不过谢蓁不想告诉他。
他继续看窗外,故作平静:“大夫说不能碰冷水,你注意一些。”
谢蓁羞得声音都带了哭腔:“你走……”
他只好从屋里退出去,站在廊下,想起刚才两人手足无措的场面,有点好笑。
*
婆子说若是痛得厉害,喝红糖水能缓解一些疼痛。
严裕让丫鬟去熬煮红糖水,前院的下人找到这里来,向他传话:“殿下,前院有两人求见,说是您的旧识。”
严裕脚步一顿,偏头看去,“什么人?”
下人道:“是一对母女,夫姓欧阳。”
☆、第62章 表哥
六皇子府门口,一对母女正在与下人纠缠。
她们的衣服陈旧,可以看出好几次洗得泛黄,但是勉强还算干净。大抵是路上长途跋涉,两人面色都有些疲惫,尤其年长的那一位,似乎随时都会晕倒。
里面没有发话,门外的下人自然也不敢让她们进去。任凭她们怎么说,怎么闹,就是不肯放人。
严裕到时,正好听到一个女声争辩道:“我们不是骗子!”
下人早就不耐烦,若不是她们是女人的份上,估计早就拳脚伺候了,怒道:“不是骗子?殿下怎会有你们这种远方表亲,你们是哪来的皇亲贵族,流落成今日模样?”
门口围了不少人,对着母女俩指指点点,大部分百姓跟这个下人的看法相同,不相信她们的话。赵管事跟严裕一同赶来,担心传出去不好听,忙让人把看热闹的百姓赶走了。
方才情绪激动的母女俩顿时安静下来,一言不发地看向管事身后的严裕。
其中那个二八年华的少女仔仔细细端详他的容貌,从眉毛到眼睛,从鼻子到嘴巴,一丁点都不敢遗漏。似乎要从他脸上确认什么,许久才迟疑地开口:“表,表哥?”
此女正是欧阳仪。
欧阳仪身高出挑,一双上扬的长眉仍旧跟小时候一模一样,带着几分英气。或许是被生活磨平了棱角,再也不复当初的桀骜与自信,在严裕面前,竟显得有些紧张和无措。
要认出严裕并不难,他的变化不大,除了身高迅速蹿起来,别的地方都跟小时候相差无几。比如他的眼睛,鼻子,嘴巴,组合在一起,便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所以欧阳仪在街上看到他,才会一眼就认出他来,他骑马,她就在后面偷偷跟着,亲眼看着他走入六皇子府。
欧阳仪起初很震惊,以为自己认错了人,他跟李裕只是长得像而已……然而打听之后,得知当今六皇子单名一个裕字,又重新燃起希望。
怎么会这么巧?
当初他跟舅舅舅母逃跑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欧阳仪躲在门外偷偷观察好几天,从他出门到回府,从他每一个举止每一个神态判断,越来越觉得他就是当年的李裕。她把这事跟母亲李氏说了以后,李氏自然不相信,还说她累坏了脑子。
当初李家走后,她们母女俩的生活并不好过,在附近租了个小屋子做针线活儿营生,时间长了,李氏的眼睛渐渐不行,便改成给人洗衣服。寒冬腊月也不能停歇,一洗便是好几年,为了养活女儿,李氏的身体越来越差。等到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欧阳仪四处寻访为李氏看病,然而遇到的大夫都说治不了,欧阳仪不死心,便带着李氏来京城求医。京城名人云集,一定有大夫能治她娘的病。她们一路省吃俭用来到京城,还没找到名医,居然先遇到了严裕。
欧阳仪把严裕的外貌特征描述了一遍,李氏才将信将疑地跟她过来,一看之后,便愣住了。
严裕的视线在她们身上扫一遍,第一眼没认出她们,当欧阳仪唤他表哥时,他才想起来。
他神情怔怔,半天没说话。
管事揣摩不透他的态度,还当他不认识她们,转头吩咐下人:“愣着做什么?还不把这对母女赶走!”
欧阳仪被推了一把,踉跄几步,伸手想抓住严裕的衣角:“表哥,你不认识我了么?我是阿仪!”
她不知道他为何会变成六皇子,她只知道她是他的表妹,无论过去多少年都是。
那边李氏被猝不及防地推倒在地,身子磕在石阶上,她原本就身体不好,目下这么一撞,趴在地上好半天都没起来。欧阳仪忙上去扶她,紧张地叫了好几声“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