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了一口气,掩去眸中的阴险,依旧是一副温柔的兄长的模样,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五哥知道你的好意,既然五哥劝不了六弟,六弟也莫再劝五哥。”
贺明轩还要开口,被贺明博的手势阻止,“我知道六弟一定不会将今日之事说出去,也不会告发五哥,五哥很了解六弟的为人,这一点,五哥很放心。”
他嘴上如此说,心中却想:这府里早已被他安排好了人,便是荥州府尹都被他所收买,贺明轩的一举一动都在自己的掌握中,他就是有心告发,这信也送不出荥州。
贺明轩忙剖白心意,“我定不会出卖五哥,只是我无论如何不能背叛皇帝陛下!”
贺明博点点头,“五哥不勉强你,你考虑清楚再来告诉我。”
贺明轩立即道,“明轩心里很清楚何事该做何事不该做,也请五哥三思。”
贺明博悠悠的望着他,对着心意坚定的贺明轩半晌没有开口。
修订经籍的事紧锣密鼓的忙了一年多才结束,师玉卿捧着校正完成的《五经定本》高兴不已,正要拿去对面的侧殿给贺靖逸看,谁知他已经走了过来。
贺靖逸翻了翻《五经定本》满意的点了点头,瞧着他笑容满面,也发自内心为他高兴,耗时一年半,花费他大量的时间和心血,如今终于完成,不能不为之兴奋。
为表重视,贺靖逸、师玉卿与周剑鸿商议了一下,请来了元太师、常友敬诸儒来讨论得失,加以评议。
由于诸儒学派观点不同,纷纷对《五经定本》提出意见,一时异端峰起,尤其常友敬反对最为激烈,怒而列举十余多条直指定本的问题。
周剑鸿是常友敬一手带出来的学生,被他一问也慌了神,他的问题犀利且刁钻,让周剑鸿一时哑口无言,慌成一片。
周剑鸿答不出来,其余人更是无以辩驳,纷纷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那些跟着常友敬的老儒见此得意不已,言语间傲气十足,明褒暗贬都是影射他们年轻人不知深浅,妄评修改前人之作,太过肤浅。
气的有些人比如广阳文脸色涨红颇为难堪,却无话可答。
这些老儒文臣都是读了多少年的书,人生经验更是丰富,说出来的话明明听得出意思,字面上却教人无从计较。
广阳文气的脸色通红,不禁朝主持这件事的皇后望去,却见师玉卿淡定如常,嘴角依旧浅漾微笑,眼眸微垂不知在想什么,不禁有些佩服他的心胸与沉稳。
广阳文瞧不出师玉卿在想什么,见他如此只当胸有成竹。
实则师玉卿也在细想想常友敬所提疑问,有几个问题他甚有把握,可是其中还有两个问题,让他不知如何对答是好。
他是个谨慎之人,喜欢全然把握再出手,但此时的情况,他自然也得说两句才可。
他待要开口回答常友敬的问题,出乎众人意料,康子墨站了出来,对常友敬所提的问题一一进行了辨答,取历朝历代的古本进行对照,旁征博引,一时震惊了所有的文臣老儒。
师玉卿诧异的望了康子墨一眼,见他将常太傅的话悉数驳了回去,连自己都未想出的两个问题也回的甚是完整巧妙,不禁暗暗产生了佩服。
这一番慷慨陈词,让诸位年轻人霎时扬眉吐气,甚是服气,原先个个垂头丧气此时却都忍不住抬头去瞧常友敬等一些老臣吃瘪的脸色。
常友敬自己的问题被推翻,却并没有像其他老臣那样觉得失了面子,他摸了摸胡子,微微偏过头打量了下康子墨,细细在心中品了一番他的回答,竟挑不出一丝问题,不禁心中高看了他几分。
“你是谁?”常友敬好奇问道。
康子墨立即恭敬答道:“学生康子墨,现在中书省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