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永裳见到几位,起身相迎,笑道,“侯爷与诸位怎么有空来了?莫不是有事?”
安定侯眼尖,已经看到林永裳案上的传单,笑道,“原来林大人已经知道了。我等也是为此而来,林大人,传单上所说之事……”
“自然是胡说八道。”林永裳断然道。
传单上说他林永裳原名范继业,勾结海匪,借尚方宝剑之名强命福州将军单兵打开福州的大门,整个福州为海盗所劫,死伤过万。
林永裳一句胡说八道却是不能服众的,梁东初上前,躬身道,“大人,按理,您为上官,下官不该对您有所怀疑。但是,如今事急从权,我们皆知大人来淮扬之前,陛下将太祖宝剑赐予您。如今可否请大人请出太祖宝剑,为下官等一观。”
林永裳淡淡道,“不能。”
不要说梁东初,就是安定侯,脸色也变了。
林永裳道,“陛下赐本官尚方宝剑,不是用来给诸位大人随意参观的。”
安定侯劝道,“林大人,如今非常时刻,还是请出尚方宝剑,于我等一观,也算安一安军心民意哪。”
“即便我请出太祖宝剑,请问诸位大人,你们谁见过呢?真与假,你们又如何断定呢?”林永裳淡淡问。
这一问,倒是把几人给问住了。哪怕安定侯也未见过此剑,主要原因是皇室将此剑奉为至宝,等闲不给人看。明湛当时是想着林永裳年轻,不压人,怕有人不服林永裳,遂将此剑赐予林永裳所用。
林永裳也知此剑贵重,妥妥的珍藏起来,自来不肯示人的。
林永裳道,“此消息不过是妖言惑众,扰乱民心,几位大人有时间来问我事情真假,倒不如出去查一查这惑乱人心的原由,也好安抚百姓。”
安定侯忽然道,“我等虽无福见过此剑,不过永定侯却是见过的。”
林永裳看向安定侯,安定侯坚定的回视林永裳,温声道,“当年,太上皇初登基时,永定侯就是奉此剑为钦差远赴西北,解除了老靖国公军职,平阳侯接手老靖国公的位子,统领边军。”
“侯爷是一定要看了?”
“林大人,这扬州城里,不只有你的总督府,还有梁大人、扬知府、郑将军,以及本侯的妻小,与数十万的百姓。”安定侯正色道,“此时,全城备战,也没时间派人去福州验证传言真假了。今日,若有得罪林大人之处,待来日,我定会亲向大人负荆请罪。”
林永裳痛快的一点头,“好啊,待永定侯回来,一道请出太祖宝剑,本官请诸位同观。”
从林永裳的脸上想看出一分半毫的可疑之处,那是妄想。
安定侯能做到盐课司转运使,就不是个笨人。
当初,襄仪太长公主不赞同公主府改制之事,还是安定侯说服的妻子,曲线救国,方使得丈母娘襄仪太长公主点了头。
甚至,在林永裳到了淮扬,安定侯从未有并分为难。相反,盐课改制时,他多有帮忙,就是林永裳,也得赞一声,安定侯是个明白人。
安定侯的确是个明白人,他混迹官场多年,如今皇上有意重用林永裳。所以,安定侯怎会与林永裳为难呢?与林永裳为难,就是间接打今上的脸。
打了今上的脸,难保不被记恨。
故此,安定侯非但在盐课上积极配合,甚至对林永裳客气相交,在薛春泓暴死,林永裳于动荡中接下淮扬总督的位子的过程中帮了不少的忙。
以往,安定侯与林永裳的关系是相当不错的。
不到必须,安定侯也不想得罪林永裳。
可是,在赵青怡状告林永裳的身份有疑时,安定侯就觉得事情不对了。
安定侯娶的是襄仪太长公主的女儿,安悦公主的生父救驾而亡,自幼为仁宗皇帝所宠爱,长年住在宫里,就是正牌子的公主都要让她三分。
安悦公主是见过凤启泽的,自然也见过凤启泽身边儿的几位伴读。
林永裳身世案件一出,安悦公主早在床第间念叨过,林永裳的相貌的确与凤启泽身边儿的伴读范继业有几分相似。
当时,安定侯也为林永裳捏了一把汗。
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发展,证明了林永裳的神通广大。
安定侯虽然没有见过少时的林永裳,但是,他是见过范林希的。甚至,对于范林希的几个儿子也不陌生。如今林永裳已经年近而立,血亲之间,难免相像。
所以,不论林永裳如何神通广大的令皇帝对他信任有加,但是,他的身份对于安定侯而言,早已生疑。
不过,安定侯纵使怀疑知道些什么,他也不是碎嘴妇人,与人到处乱说。
甚至,偶尔安定侯还觉得林永裳的确是够本事。
人算不如在算,安定侯虽然欣赏林永裳,但是,要命的事情终于来了。
安定侯见到了梁东初手里的这份传单,心下大惊,毕竟他内心以为林永裳姓范的可能性还是极高的。而林永裳的确是带着尚方宝剑来的淮扬,若是真如传单所言,林永裳将满门仇恨算在皇室头上,叛国叛君。正逢鞑靼人南下,那么,他们是何下场就不好说了。
所以,不论是不是真的会得罪林永裳,此时,也只有得罪他了。
安定侯就坐在总督府,坐等永定侯回来。
永定侯于军备上向来细致,他亲自去巡城,见到有人手里拿着这传单说道不休,抢来一瞧,顿时傻了眼。不过,永定侯的反应极是迅速,他马上命人全城搜查,有藏匿生事者,一律脑袋掉地。
这个时候,也管不了太多了。秩序的稳定要放在第一位。
在永定侯雷厉风行的酷厉手段之下,至永定侯准备回总督府时,传单真收上了不少,城内也没人敢再乱议论什么。
永定侯正要回总督府问个明白,半路却遇到了个半生不熟的人,徐盈玉。
“下官有些事想要与侯爷亲谈,十万火急,不知侯爷有空没?”徐盈玉揭开车帘,大大方方的问。
本来永定侯想,个丫头能有什么事儿啊!但是徐盈玉自称“下官”,永定侯顿时想起,面前这丫头并不简单,还是皇太后身边儿的女官。不看僧面看佛面,又听徐盈玉称“十万火急的要紧事”,永定侯道,“我正要回总督府。”
反正住的也近,到总督府说是一样的吧。
未料,徐盈玉却是摇一摇头,“侯爷请与我到善仁堂吧,耽搁不了侯爷多少时间。”
永定侯只得与徐盈玉去了一旁的善仁堂。
徐盈玉下了车,引永定侯到密室说话儿。徐盈玉温声解释道,“这密室还是买了这处铺子才知道的,侯爷放心,我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并无恶意。”
永定侯忍不住笑,“丫头,我年纪与你父亲也差不多,你别在我面前装了,有话便说吧。”若是连徐盈玉这样的女人都不放心,永定侯也就白混这些年了。虽然徐盈玉是挺能干,不过徐盈玉的出身就决定了一切,家里老子娘兄弟们都在帝都,她能有什么恶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