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西脚步不停,对这话没有任何反应。
“真的,我之前见过一副《仕女图》,你比画上的人还好看。”合姜再三强调“好看”,并没有多余的词来说。
尽管榕西为人并不刻薄,此刻她难免也忍不住想:果真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婢女。
“哪里,过奖了。”榕西言语谦虚,语气疏离。
识趣的就应当结束话题,然后两个人各走各的路,不必强行搭话。
可合姜显然是个例外,她认真道:“哪里都好看,尤其是嘴巴。”
榕西已经完全不再说话了,唯有合姜一个人说个没完。榕西后来试图打断她,可她待会儿还能居然接着茬继续,榕西便放弃了这个念头。
而前面谢宝林语气淡淡道:“你娘……”话说了一半,顿住了。
“你骂我?”
谢宝林看着王令宜,只觉得原本属于自己的脸上大字写了个“傻”。
“你娘亲没事,只是离开时,她哭了。”谢宝林回想起王夫人那双朦胧的泪眼,眼泪砸到她手上,似乎灼热得生疼。
王令宜“嗯”了一声,道:“还好不是我在。”
不然,这种时候,她就会后悔,后悔当初的选择。
除此之外,王令宜也没什么好同谢宝林讲的了,就要打道回府。就在王令宜刚要唤榕西时,她小腹便突然一阵绞痛。
王令宜登时脸色煞白地向谢宝林身上靠了过去。
见前面突生异状,榕西赶忙跑上前去,搀扶住王令宜。
谢宝林扶着王令宜,在心里算了算,才想到今日这副身子是来葵水了。
“怎么这么疼……”王令宜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
榕西看王令宜的样子,急得眼圈也红了,赶忙道:“娘娘,没事的,奴婢这就去叫人。劳烦贵妃娘娘暂时看顾我家娘娘,奴婢去叫人来。”
谢宝林吩咐合姜:“你也去,分头找人。”
两人应声,匆匆跑开了,榕西还差点摔了一跤。
王令宜由谢宝林搀着,自己则捂着肚子,直不起身来。
“疼……”王令宜喘着气,“太疼了……”
“先别说话。”谢宝林知道那种痛,换成自己或许咬咬牙还能忍过去,可王令宜……
王令宜从没受过这个罪,如今腹中像被刀片肆意乱绞,她疼得站不住,一只手便搂住谢宝林的脖子,挂在她身上。
谢宝林为了吃劲,伸手搂住王令宜的腰,往上稍稍带了带,她难得跟王令宜温声说话:“那就蹲下来吧。”
可即便蹲下,疼痛感丝毫没有减少。
谢宝林想到昨日,王令宜还吃了凉东西,心下更是愧疚,道:“我给你揉一揉。”
王令宜后背已经被汗浸湿了,此刻她捂着肚子,根本不敢松手。
王令宜哈着气,断断续续地说道:“谢,谢宝林,你可真把我坑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请
☆、王贵妃与谢皇后的分歧
谢宝林右手扶住王令宜的右肩,左手轻轻按到王令宜捂住小腹的手上,道:“你手凉,我来。”
王令宜这才敢把手松开,她靠在谢宝林肩上,感觉脸上的汗已经浸湿了谢宝林的衣服。她问:“你……每个月都是这样?”
“嗯。”谢宝林神情平淡,似乎对自己的这种事并不在意,“你先别说话。”
王令宜稍稍蹭了一下,额头就蹭到了谢宝林的下巴,低声说道:“你跟我说说话,不然我只想这件事……”
谢宝林本来话不多,和王令宜素来也并不交好,突然要她说,一时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略略一想,谢宝林道:“你真不会作诗?”
王令宜忍着痛翻了个白眼,顿时觉得天旋地转:“会不会作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可真不会谈天。”
这一年多的斗嘴,也让谢宝林多少知道了点王令宜的脾气。以前一提诗,王令宜就装不舒服,总得逃了。现在比从前更严重,连听都不能听了。
王令宜心道要不是自个儿这会儿虚,早就把谢宝林撂这儿了。谢宝林这样的文人闺秀,怎么能理解她这样的俗人呢?
谢宝林继续给她揉肚子,像是想起了什么话题,道:“去年你刚进宫第一次见皇上的时候,我记得你头上别了一大朵月季,出门时候好像还招了三只蜜蜂。那会儿你打扮得富贵,耳朵上的宝石金耳环看起来重得快把你耳朵扯坏了。一般皇上都会问几句诗词的问题,那会儿看见你,直接就没打算问。”
“听着就没点好的。”王令宜听了,眼泪又止不住了,“你还是别说话了。”
谢宝林从善如流。
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娘娘在那里”。
谢宝林偏头看过去,宫人们正抬着一顶小轿辇,紧跟榕西,往这边一路小跑。
“娘娘怎么样了?”榕西扑过来,面上罕见地惊慌起来。
王令宜抬手指指轿子,一句话也不说。
众人将王令宜扶上轿。
榕西匆匆向谢宝林行了个礼,赶忙催着宫人加快速度往回走了。
临走之前,王令宜回头瞧了一眼,谢宝林站在那里,身边一个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