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过去岂不就成了神仙了?”甄宝玉闻言,调笑道:“不过也是。古人还说只羡鸳鸯不羡仙呢,如今你有了忠勇亲王陪着你,估计和神仙也差不多吧?”
贾宝玉脸上一红,不自在的看了甄宝玉一眼,讪讪说道:“甄哥哥这会子取笑我不打紧,等到来日你成家立业的时候,我也寻你家娘子将你从前的糗事一一道尽才好。。”
众人会心而笑,霎时间推杯换盏,酒宴越酣。
这顿饭一直吃到月上中天,众人方才尽兴而散。
次日一早,贾宝玉在忠勇亲王一干近卫的护送下悄然离了京城。是日,贾家众人庆贺贾政优先升了外任,大摆筵席庆贺的好日子。
当日,荣国府那边又传出怡红院枯死的一株海棠竟然在这时节开花儿了。众人又是蛇蛇蝎蝎的一顿流言蜚语。消息由粘杆处传到宫中的时候,徒臻冷笑一声,开口说道:“这倒也稀奇,怎么京里头这些个神神怪怪的事儿,竟然都是他们府上的。”
说着,犹不解恨的骂道:“当日娘胎里带出来一个衔玉的哥儿,畏缩荒唐的谁不知道?如今又弄出来一株死而复生的海棠,真不怕异诏多了,反生事故。”
薛蟠在一旁听的默不作声。所以封建王朝的天家贵胄,最忌讳不过的便是这种鬼鬼神神的事情。贾家众人去也是越发糊涂了,这种事情出了一回两回也罢,如今又是这种敏感的时候,即便出了事情也要低调隐瞒才是。他们家可好,竟然怕别人不知道,吵嚷的满城皆知。
不过话说回来,倒也是荣国府本就御下不严,丫鬟小厮俱都爱嚼口舌的缘故。
徒臻说话间,斜眼瞥了薛蟠,冷声哼道:“我瞧着他们府上倒是仗着你的势,知道我看在你的面子上,再是生气,也不会将他们满门抄斩的缘故。”
这种狠话都不管不顾的说了出来,想来徒臻这次真的被气狠了。薛蟠轻叹一声,走到徒臻身后,摩挲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毛。
“不过是原就糊涂的一群人做了另一件糊涂事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做什么如此生气?更又牵连到了我的身上。难不成我还能与他们一伙儿来坑你骗你不成?”
徒臻冷哼一声,转过头去没有说话。
薛蟠继续说道:“不就是忠顺亲王暗地里游说了四王八公意图作乱吗?他有这样的想法手段倒也不稀奇,这么多年他少给你添麻烦了?也没瞧见你哪回气成这样的?”
“那怎么能一样?”徒臻挑眉,烦躁的说道:“以前他是在朝廷上发难,水来土掩,兵来将挡,我自然不惧怕他。如今他却是扯着你的名声跟我做耗,叫我怎么不弃?”
这一段时日,在有心人的搅风搅语之下,污蔑薛蟠的流言越发多了,即便是徒臻吩咐粘杆处全力缉拿,也压制不住。这种眼看心爱之人陷入构陷却无能为力的心情让徒臻最近越发暴躁了。除了在薛蟠面前还稍加克制不会乱发脾气之外,即便是最善于揣测圣意的戴权也被徒臻骂了好几回。其他人跟不用说了。
薛蟠看见徒臻气的面色发青,不以为然的轻笑两声,开口说道:“你才是说笑呢吧,我从进京开始就被人骂到如今,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名声可言?”
徒臻哑然。就听薛蟠继续说道:“所谓流言蜚语,中伤的也只是那些势力不够的人。当年唐太宗李世民杀凶弑弟,软禁父亲,也没瞧见有多少人把他骂死了?为何?不过是人家手里的刀锋比别人的口舌要犀利的缘故。”
徒臻若有所思的看着薛蟠,薛蟠耸了耸肩膀,毫不在意的说道:“现如今京中流言四起又能如何?我依旧吃得好穿得好,谁也没碍着我享乐。这便是能力。只有软弱无力的人才会口舌不断,叽叽喳喳的编排别人。真正有能力的人都忙着做事儿呢,谁理会他们?”
薛蟠说着,扳着徒臻的脑袋一脸认真的问道:“难道圣上不想着正经做事儿,反而将心思放在同他们口舌是非上?”
“若是如此,圣上也太自甘堕落了一些。”
徒臻沉默许久,突然大笑出声,将薛蟠搂进自己怀中拍着他的后背笑道:“还是我的蟠儿最通透明理,朕也望尘莫及啊!”
薛蟠自得的勾了勾嘴角,继续笑道:“不过我不搭理他是我不爱搭理,却也不能放任他们如此肆意的搬弄口舌。不就是骂人吗,谁怕谁,圣上瞧我的,不出三天,我定然将京中敢骂我们的销声匿迹。”
徒臻愕然问道:“你有什么法子?”
薛蟠神秘的抿嘴一笑,默然不语。
第二天,京中习惯于买报纸浏览信息的人陡然发现,今日的报纸和往日不同,并没有什么广告和时事的评论,整张报纸前后两面都换成了八卦新闻。从某位在民间广得贤明的王爷算起,他们家后院姬妾争锋,大老婆害死了小老婆的崽儿,小老婆又挑唆着姨娘给大老婆下药,就连府里的娈童戏子都不甘寂寞的与人私奔……
然后便是众人印象之中的一些清廉官员和翰林清流,平日里在大家跟前一幅幅道貌岸然的模样,结果私下里收受贿赂,苛责下属,贪恋美色,喜好奢靡……等等罪责莫衷一是,如今被薛蟠全部揭露出来,霎时间斯文扫地。如此过了两三天,京中再无人议论皇帝要取消后宫的事情,反而对这些个阴暗面的八卦新闻津津乐道。
忠信侯府书房,薛蟠双脚放在花梨木大案上,面前是恭恭敬敬开口禀报的连营。“启禀小侯爷,如今京中果然没有人再议论圣上废除六宫的事情了。”
薛蟠嗤笑一声,开口说道:“古往今来,所谓民众对于当官儿的糗事向来津津乐道。更何况这些事情都是真的,也与他们息息相关。比起圣上选谁做老婆来看,这些东西自然更能引起他们的好奇之心。”
薛蟠说着,面容惬意的吩咐道:“传我的令,明日将忠顺亲王授意门下贪墨修河道的钱,以致去岁洪水淹了江南一带的消息传出去。”
连营敬服的勾了勾嘴角,颔首应道:“诺。”
薛蟠轻笑一声,低声说道:“跟我玩儿舆。论,叫你死都不知道马王爷长了几只眼。”
☆、178 第一百七十八章
圣上想要废除后宫的流言在薛蟠的一番胡搅蛮缠之下,渐渐平息,不过一两个月的功夫,再也无人提起了。
反倒是以四王八公为首极其门下一干官吏贪污受贿,藏纳民财的事情传的沸反盈天。尤其是江南一带,以太白诗社的书生们为首,囊括工商士农在内将近十万人联名上书,请求圣上降旨彻查去岁江南官场上下官员联合起来贪墨修河道的银钱一案。
联名手书传到京城的第二日,天下官场俱都为之震动。徒臻当即拍板定论,派遣二品官员林墨之为奉旨钦差,下江南去调查此案。值得一提的是,向来游手好闲,不理政事的七皇子徒梵这次居然主动请缨,要求陪同林大人一起下江南查访此案。圣上考虑再三,最终同意了忠惇亲王的请求。
林府书房——
薛蟠捧着茶盏笑的意味深长,看着桌案前神色不动,提笔作画的林墨之,轻声笑道:“这忠惇亲王的举动真真是叫人三思。你说他这么多年也没参与过朝廷的事情。怎么这次就主动请缨了呢?”
林墨之恍若未觉的提笔蘸墨,然后俯下身子继续作画。
“我听圣上的意思,他原本没想要忠惇亲王参与进来的。毕竟如今的情况是圣上想要对付忠顺亲王,这忠惇亲王在上皇的时候和忠顺亲王走的很近,圣上为了避嫌,两句话给他打发回去了。结果这人竟是不依,又是求五爷六爷说情,又是找到他的母妃去敏太妃那里敲打边鼓,这么一来二去的,圣上嫌烦,便也就答应了。”
薛蟠说着,偷窥着林墨之的脸色继续道:“不过圣上也没便宜了忠惇亲王。听说此番妥协,可是忠惇亲王将母家一半儿的势力都叫到了圣上的手上,这才算是了局。你说这忠惇亲王真是奇怪哈?”
林墨之抬头看了薛蟠一眼,轻笑一声,摇了摇头继续作画。
薛蟠挑眉,有些耍无赖的问道:“我和你说话呢,你这但笑不语的是个什么意思?”
“我又怎么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林墨之被缠得无法,终于开口说话。
“这忠惇亲王心里头是怎么想的,我怎么会知道。他们这些个天家皇子向来心机深沉,鬼蜮莫变。我吃了一次亏便也够了,哪里还有闲心去管别人是怎么想的。”
薛蟠听林墨之这话说的悲凉,心中有些不舒服。轻叹一声,开口劝道:“忠顺亲王那个渣也是个例。是猪油蒙了心,满心满眼看到的只剩一个皇位了。你没瞧见如今所有人都不太搭理他了。可是这忠惇亲王却是不同,我这段时日一直用锦衣卫的人调查他呢!只觉得他这人果然不错,虽然也有些小心机,但到底不会蓄意害人。”
林墨之默然无语。
薛蟠开口劝道:“你如今才二十多岁,难不成真要为了这么个人,将自己下半辈子都搭进去?”
林墨之有些烦躁的将毛笔扔到一旁,开口撵人道:“你不是说约了圣上吃中午饭?如今时候也差不多了,你怎么还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