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阳宫伺候皇后的宫人再次倒了血霉,本来之前皇后母子谋逆,这些宫人就被严刑拷打了一番,如今又加上巫蛊的事情,哪里还有幸理,为了少受罪,一些宫人只得胡乱攀咬,结果,又扯进了一大批人,一时间,慎刑司人满为患。
刑部那边也很心烦,这次的事情牵扯到的人太多了,哪怕那些牵扯比较深的直接就被判了斩立决,拖到菜市口砍了脑袋,更多牵连其中的还被关在刑部大牢里面,更烦恼的是,几乎天天有人往里面送,以前碍于那些重刑犯的破坏力,那些人都是关单间的,如今,便是等着秋决的人,也享受不到单间了,导致每每三司会审,光是要提人犯,都能将那些狱卒累得喘不过气来。
原本做着承恩公,太后之父,皇帝的亲外祖父梦的苏均算是倒了大霉,还有作为联系纽带的皇后的那位表兄表嫂,也直接被抓了起来,承恩公府那边倒是无事,毕竟,这些事跟他们不怎么相干,一来是两家早就分家了,之前还闹出了挺大的龌龊,直接导致承恩公府降了爵,一等变三等,听着没什么,差远了好吧!二来,太子是承恩公府的外甥,虽然名义上造反的那位也是,但问题是,承恩公府是妥妥的太子党,这些年又异常低调,生怕惹了承庆帝的眼,给太子找麻烦!要不是京中那一天喊打喊杀的,他们还啥都不知道呢!
当然了,有罪的要罚,有功的也要赏。大长公主那天仗义执言,回头承庆帝就提了大长公主儿子的爵位,曹矩作为平阳大长公主的次子,又是太子伴读出身,这次直接捞了一个子爵的爵位,甚至还有了实职,直接进了龙禁尉做校尉。王子腾更是挤掉了挺欣赏自己的顶头上司,直接做了京营节度使。
跟王子腾相比,贾家显然没这么好的运气,贾家跟甄家原本就有些勾搭不清,贾元春又在皇后宫里,还打着攀附东宫的主意,墙头草一样,最主要的还是贾家根本没有实职的人,想干什么也无能为力。只是承庆帝火大得要命,哪怕贾家真的冤枉,也顾不得了,荣宁二府直接被抄了一遍,见没抄出什么敏感的东西,因此,不过是罚了贾家一大笔银子,然后才把人给放了,虽说没有丢官去爵,但贾家还是因此元气大伤,想到之前强撑着拒绝了甄家存放银子的事情,一大家子人都松了一口气,亏得没有那样,要不然,这次真的要跟那些牵扯进这事里头的勋贵一样,再也别指望翻身了。
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宗人府都在连轴转断案的时候,一直在用心跟徒景年商议军制改革的承庆帝中风了!
☆、第101章
承庆帝的中风其实早有预兆,他身体早就不是壮年时候了,原本因为服食丹药就伤了根基,后来哪怕徒景年极力劝慰,但是承庆帝很少运动,又看重权势,多思多虑,睡眠也一直不怎么好,如今自认心腹重臣还有两个儿子乃至后妃的背叛,更是给了承庆帝接二连三的打击。
承庆帝之前一直是死扛着,谁知道,这日,不知道有谁跑过去跟他说了什么话,他一下子就中风抽过去了。
徒景年差点没气疯了,之前承庆帝就有一些中风的预兆,太医也说了,要尽量让承庆帝心情平和,不能动怒,否则就会气血上涌,导致中风。
“说,刚刚什么人见过父皇,跟父皇说了什么?”徒景年看着曹安平,厉声呵斥道。
曹安平心里发苦,作为承庆帝身边的大总管,这个角色皇帝还在的时候,的确很风光,但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而且像他们这样的人,知道太多皇帝的秘密了,很多时候,皇帝驾崩,他们通常就得殉葬,好一点的,就是给先皇守一辈子的墓,这已经是得了善终了。曹安平自然也是这般的想法。
承庆帝登基之后,就开始着手修建自己的皇陵,曹安平做了大总管之后,就在皇陵附近买房置地,并且在跟承庆帝通了声气之后,收养了一个孤儿充作养子。其实曹家族里面也有人想要将孩子过继给他,他根本不想答应,族里那些人什么德性他还不知道,如今他位高权重,他们自然要巴结他,等到日后圣人驾崩,他就是个守皇陵的孤老太监,还不是由得这些族人拿捏,因此,他宁愿花钱在老家置办祭田族产,也不肯让族人进京半步。
他的养子如今在他的扶持下,已经是个不大不小的财主,有些小心思,但是还算孝顺,就算不孝顺也没关系,曹安平自然有办法拿捏这个养子,曹安平这么多年积攒了不少财物,只要他那个养子不蠢,就得好好奉养他一辈子,要不然,现在有的这些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曹安平想得很好,可是,那是在承庆帝寿终正寝的情况下,若是承庆帝在他伺候的时候出了意外,他别说养老了,连殉葬都轮不到他,直接就被丢进慎刑司了。
因此,这会儿看着太子,曹安平满脸苦色,有些结巴地说道:“刚刚是宗人令誉郡王过来了,跟圣上说了几句话,圣上就晕厥了,奴婢没有在一边伺候,哪里知道说了什么,誉郡王这会儿正在偏殿呢!”
誉郡王徒晟衍这会儿也是比较郁闷,徒晟衍这一脉跟承庆帝其实关系远了一些了,徒晟衍是承庆帝的同辈,他的祖父也是高宗的儿子,也就是仁宗的异母兄弟。誉郡王这一脉一向谨小慎微,不怎么掺和朝政还有储位,在宗室里面人缘也不错,承庆帝登基之后,自家兄弟死得差不多了,原本的宗人令因为当年并不倾向他,还帮着老二,他看不顺眼,找了个理由将人撤了,回头就将本来赋闲在家安享富贵的徒晟衍给弄了出来,让他做宗人令。
徒晟衍这个宗人令做得还算挺有滋味的,毕竟,宗人府没什么事,但是徒景年搞出来的几个产业,他这个做宗人令的,却是占了不小的干股,收入颇丰。本来觉着这辈子就这样了,两个皇子造反了,徒景逸直接自尽了,徒景睿却成了宗人府里面的房客,徒晟衍手里的烫手山芋。
哪怕承庆帝明令将徒景睿贬为庶人,但是只要没有将他逐出皇室,他还是宗室,自然得宗人府出面。徒晟衍对这小子没太多好感,本事不大,架子挺足,之前那会儿,对他这个长辈,也是爱理不睬,高高在上的模样,这回落到徒晟衍手里,徒晟衍却也不敢好好炮制他,没办法,他一天是承庆帝的儿子,你就不能真当他是个普通的罪人。
徒景睿现在是为了活命,一方面以情动人,各种忏悔,先是写了血书,然后又开始刺血抄经,另一方面也非常干脆,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在这个时代显然是不可能的。虽说不能随便对徒景睿用肉刑,但是,稍微弄点手段,足以叫徒景睿这个娇生惯养的皇子难受了。
徒景睿如今就像是挤牙膏一样,三天两头就能爆出大料来。这回,他爆出来的却是将徒晟衍给吓着了,直接揣着徒景睿的供词就进了宫,找上了承庆帝,结果承庆帝一听,就气得两眼一翻,倒了下去。
徒晟衍只觉天降霹雳,脑子里面只剩下四个字:“这下完了!”他本就是小心之人,结果,皇帝被自个带来的消息气得中风了,太子能不迁怒自己,宗人令这个位置只怕也保不住了,这么一想,徒晟衍的脸色,比徒景年还要糟糕一些。
“王叔!”徒景年阴沉着脸,“多余的话,孤也不说了,到底是什么事情,让王叔不顾时辰,直接赶来面圣,还让父皇如此震怒!”
徒晟衍傻了眼,将几份口供拿了出来:“太子殿下,便是这些了!此事涉及圣人,臣也是不敢擅专啊!”
徒景睿这日不知怎么想的,似乎是想要唤起自己老爹的慈父之心,竟说承庆帝还有个沧海遗珠流落在外。
徒景睿知道得其实不多,只是偶然得知,承庆帝第二次南巡的时候,在甄家的别院里面,曾经宠幸过别院里的一个侍女,那是甄家送过去的,后来便忘了这回事,这个侍女也被留在了别院里面,后来被甄家接了回去。谁知道,后来,她幸运地怀上了,还生下了一个女儿,甄家不知道出于什么缘故,没有将事情报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