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我们父女心胸狭隘了?”
“不是,这商家女如何能同大小姐比。”桂侍郎斜他,“你临老临老,脾气还挺暴。”
“原觉得贾赦是个知趣的,也就点到为止了,如今看来,老太太仍旧以为是荣宁二府的时候。”林如海冷笑。
“人家不仅算计你女儿,还跟着甄家算计你,你在这儿放狠话有个屁用。”桂侍郎道,“不过未曾想到史家竟然教养这么差,我夫人还说史家治家严谨,小姐太太都要自己亲手做针线,过得很刻苦呢。我还以为是个朴素人家。他家还想和我家议亲,我得回去说道说道。”
“娶个这样的孙媳妇回来?”
“哦,那倒不是,是说嫁过去,他们家大少爷年龄正相当。”
“更糟糕,有这么个大姑子,再把你们家女孩儿给糟践了。”
俩人凑一块儿,好悬没打一架。
最后想了个损招出来。
桂侍郎道,“我收回前言,临老临老,手段似个女人,还传起闲话来了,人心不古啊,世风日下咯。”
“贾家算个什么东西,敢伸手,看我不把手剁了。”
“你仔细林夫人夜里托梦给你,她也是贾家人。”
“我夫人出淤泥而不染。”
“呵呵。”
俩人到底打了一架。
桂侍郎怒道,“你居然拿毛笔扔我,这沾着墨呢!”
“我的端砚怎么碎了?”
“因为你拿他来砸老子!”
“你还拿杯子摔我呢!”林如海抖落一袖子的茶叶。
正赶上看戏的程林默默的掩面,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朋友,心好累。
桂侍郎一身的黑墨,抬手就往程林脸上身上蹭。
程林咬牙,“你再来我还手了啊。”
桂侍郎挑眉看他,“你老小子敢还一个我试试。”
程林抄起矮几上的书兜头就是一下,“我试了,怎么着吧。”
此处应有答案。
因为他们都有病。
“桂侍郎?程先生?!父亲!!!这是怎么了?”听说父亲已经下朝的林黛玉回府先来请安,结果就看到这样惊醒动魄的一面。
“咳咳……”林如海清了清嗓子,“玉儿回来了啊,没事,我们这不小心打翻了砚台。”
林黛玉失笑,吩咐丫鬟去打水给这三位清洗。
没过几日,京城疯传起了史家大姑娘和贾家出宗那位凤凰蛋青梅竹马即将结亲的传言。
史家和桂家本就只是意向的亲事也作罢了,保龄侯夫人不甘心,亲自登门求见了桂夫人,恳切道,“我知道中间必定有事,虽咱们两家不能成,也请夫人到底告知我原委。我家小子不成器,可还是读过书的,又是长子,日后要袭爵的。到底何时令夫人这般决绝?”
桂夫人本想着史家一门双侯,女儿嫁过去便是长媳,以后是宗妇,也还使得,相看相看也无妨,不想老爷回来说给她这些事。
她带着遗憾的笑意,“夫人想必也听说近日府上同贾府的传言了。多得我也不好说,只当两个孩子没缘分吧。”
保龄侯夫人一句准话没得到,只得打道回府。
史湘云的传言虽急,也比不上长子的婚事,故而先搁了搁,此时哪里还有不懂的,立时命人套车把史湘云接回来,随后叫来跟着史湘云同去的婆子,厉声喝问湘云在贾家行止,如何会传出这样的话。
婆子道,“这和宝二爷的真不知道是如何传出去的。只是前儿大姑娘好似和林家小姐起了口角,气了半天。”
“你且细说。”
“大姑娘骂林家小姐气量小,姐妹间一两句口角就生气,不像薛姑娘,很是大度。”
“这话我倒糊涂,怎么又扯上薛姑娘了。”
“大姑娘好像一句话说错了,说了薛姑娘什么浑话,薛姑娘半点气没生。”
保龄侯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怪道人家不肯同她家结亲,若是史湘云是别人家的姑娘,她也不能相信这家家教有多好。
婆子觑着保龄夫人的脸色,又道,“外头的闲话也不全是假的,大姑娘确实和那位同住老太太屋里,这几日早起,皆是一起梳洗,还替宝二爷梳头来着。”
“混账东西……”保龄侯夫人尚有些理智,才没冲过给史湘云一巴掌,命大丫鬟道,“去请三夫人来。”
她口中的三夫人便是弟媳忠靖侯夫人。
忠靖侯夫人也是气个仰倒,“这丫头再不教导,只怕要贻害全家了。”
“先将那翠缕还给贾家,没得我史家的小姐用贾家的丫鬟。”保龄侯夫人当机立断道,“从今往后,再不许贾家的人来接她去住。”
忠靖侯夫人点头称是,“只怪我们怜她丧父丧母,对她去贾家松快睁只眼闭只眼的。”
“原不想拘着她,她竟闯出这样的祸事来了,桂家,多好的亲事啊。”保龄侯夫人叹道,“这在场的就这么几个人,怎生就传出了这样的流言。”
“嫂子你看,会不会是……那薛姑娘做的?这样口蜜腹剑的人多的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我亦作此想。”
薛家就此背了个锅。
史家两位夫人和自家侯爷商量过后,流言便转了方向,不过主角仍是那宝二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