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那宠妾灭妻,嫡庶不分的事,比比皆是,贾瑚看得多了,实在懒怠再跟这些女人纠缠。学了十几年,就学会了在后宅里跟着小妾庶子庶女都心思耍阴谋,不过是奴婢之流,看不惯直接发卖了就是,哪值当花这般多的心思?
当然也不是没有那爽利的姑娘,可能这般随心所欲过日子的,必定是后台极大,一生可以不用看人脸色娇养的嫡女,荣国府如今不过二流勋贵,这般来头大的姑娘不说能不能娶进门,便是最后娶回来了,也是麻烦一堆。贾瑚想起这些事就是一脑门子的官司,哪还有心思往这方面?索性撩开手,由得张氏操持,他只最后看看就行。
贾瑚琢磨着,自己要真娶了妻,干脆就不纳妾室,也省得妻子生出那般多心思,反而白白减耗了夫妻之情。他这一生,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实在不耐烦忙着外面的同时,还得顾着后宅不要起火。
贾瑚一路先去给贾母请安,到了那里,王氏果然还在,坐在贾母身边说话,元春在一旁给贾母轻轻地捶背。
看到他来,贾母原本歪在榻上也起来了,笑道:“听说你今儿出去了?才考完,怎么也不在家多呆几天好好休息休息?”又问,“可回去见你母亲了?”
贾瑚笑着给贾母行过礼,又拜见了王氏,这才说道:“回去换了身衣服,见过母亲了。虽说在贡院几天呆的有点累,不过我还受的住,师傅那里师兄们回来了,我去见见。”
贾母想起贾瑚的师兄,好半天才记起来:“好像是刘家和曾家的两个吧?怎么都回来了?”
元春过来给贾瑚见礼,贾瑚受了了,打了声招呼,这才笑道:“刘师兄没回来,是师傅另外的在湖南任职的张师兄回来了,曾师兄也回来了,我就去见见。曾师兄家老太爷过身了,得回家守孝,所以从永州回来的。”
贾母面露叹息,摇头道:“我记得他如今都是知州了吧?回来守孝,多少耽搁了他的前程。”又悲道,“老了老了,真就没用了,本来就一把老骨头病病歪歪,整天不是这里不好就是那里不好,叫你们小一辈的操心,回头没了,还得带累家里子孙的前程,想想啊,真是没意思。”
贾瑚忙道:“祖母这话可差了,谁不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不说别的,便如祖母您,只要您在,家中便如有了定海神针,谁人不知道祖母您的能干?我们晚辈还多有不足的地方,正需要您教导呢。”
贾母止不住笑起来:“你啊,就是嘴巴甜。”
王氏也跟着笑道:“瑚哥儿向来孝顺,这话说得可真真没错,老太太啊,就是我们所有人的主心骨,少了谁都不能少了您啊。”
贾母听得越发欢心,大笑起来。
有些话,虽然大家都知道是假的,可面上却还是要过得去。贾瑚陪着贾母聊了好一会儿,贾母打发他走:“你大了,读书看字,都是事儿,没得在这里陪我个老婆子浪费时间,今儿在外也累了,回去歇个晌午,好好休息休息。”
贾瑚自然少不得说一些“陪着祖母不累”的客气话,然后就走了。走之前,元春忙忙站起来,蹲个半礼送他,贾瑚走出门了,还听到后面贾母说道:“元丫头快坐下,不用帮我敲背了,你个孩子,就是孝顺。”又跟王氏说,“你养了个好姑娘啊,贴心的我一刻都离不得她,小小年纪,谁家的姑娘能有我们元丫头这般懂事。”
元春在一旁羞赧道:“祖母……”
贾瑚不耐地走远开去,所以说,他才不喜欢现今的这些贵女。生生都被教养坏了。贾母王氏也都是高门大户的嫡女,嫁的国公府邸,可瞧如今教养元春,都是按着贞静贤淑的模子来教养。元春如今不过八岁,诗书女戒,背了个通熟,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笑不露齿行不露足,还要孝顺长辈,好好一个主子,抢起了丫头的活儿,正当午的,站在贾母身后给她捶背。王氏这个做母亲的,也忍心!
贾瑚也知道,王氏贾政虽然早就搬出了荣国府,可都还没死心呢,虎视眈眈地还在妄想着有朝一日再回到荣国府来。为此,八年前元春出世,看着贾母喜欢女儿,就把孩子送到了贾母身边养着,亏得她这个生母狠得下心,唯一的女儿还没周岁,就送离了身边。不过也不能说没有效果,贾母本就偏心贾政,对着元春这个满府里唯一的孙女儿,也是爱的跟什么似的,八年下来,如今连贾珠在元春面前,也要退一射之地。
张氏只有儿子,当年元春进府来的时候,看着她玉雪可爱,回到屋里,也没少跟贾瑚贾琏两个说,要他们有个妹妹就好了。说来要不是大房和二房积怨太深,张氏对元春,也不会似如今这般,不过面上情。如今府里看在贾母面子,没有怠慢元春,要说多经心却也没有,早些年没有对比也就算了,去年贾赦的钱姨娘挣命生下了个庶女迎春,现在也一岁多了,待遇比起当年元春,丝毫不差什么。这还是迎春没有养在张氏名下,只是交给了贾赦另一个姨娘宁氏养着,要是记在了张氏名下,那待遇可就不止如此了。
亏得如此,元春也算是看清楚了自己的身份,早些年仗着贾母疼爱,年纪又小,在府里没少闹腾,贾琏自小和贾母不亲,几次看中的好东西被贾母先一步给了元春,私底下烦透了这个堂妹,直跟张氏嚷嚷着把她赶回家去,被张氏收拾了好几次才算学乖了。元春现在八岁,懂得也多了,总算学会了夹着尾巴做人,再也不在下人面前耀武扬威,也知道没事做点针线给张氏贾瑚贾琏,她才起步学针线,有这份心意,已是难得。只是她早年磨光了众人对她的喜爱,又有贾政王氏这样一对父母,张氏等人面上亲热,回过头去,也不过把那些东西扔到了一边再没看过。
寄人篱下,总要有所自觉,客大欺主,怎么能叫主家欢喜?元春如今才学乖,已经晚了。更不要说,贾瑚是个喜欢爽利性子的,比起她如今两面三刀,面上乖顺,心里藏奸的模样,还更宁愿她是曾经没有心机的那个刁难姑娘了。
“娶妻这种事,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个麻烦。”前世今生两辈子都没成亲的贾瑚摸摸鼻子,只觉烦透了。
本来还要给贾赦请安的,不过下人说贾赦出门去了,贾瑚就转到去了演武场。贾琏带着贾蓉在那儿玩呢,贾瑚得把人抓回去读书去。
要说贾琏,也是不喜欢读书的性子,习武也一般,倒是对钱财特别感兴趣,贾赦是个宽以待己严以待人的,自己就是不学无术的主儿,对着贾琏这儿子,却是三天一骂五天一打,就要他好好读书,好好习武,不求他能跟贾瑚一样少年扬名,才学满车,至少也得拿得出手,把贾琏逼得是连连叫苦。还是贾瑚最后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跟着贾赦学那些金石古玩之道,一来可以投了贾赦喜欢,二来这些也是经济之物,价值不比金银俗物低,旁人看来,更是文雅之道。
贾琏得了这主意,果然天天往贾赦跟前凑,贾赦先始还要骂两句,后来教儿子教出了乐趣,便再也不说了。不过贾琏读书还是不能落下,怎么着,也得拿个秀才功名,家里再帮衬帮衬,自己得个官身才好。不然日后贾瑚得中官身,日日向上,贾琏白身一个,便是虚职,也不过是糊弄平头百姓的东西,天长日久,兄弟间地位差距,再好的兄弟情谊也得生疏掉了。
贾瑚到演武场的时候,贾琏可不就手把手教着贾蓉练习射箭?这小子今年虚岁也十一了,跟贾琏不过两三岁的年龄差距,想来玩得很好,虽名义是叔侄,实际上跟兄弟一样。早年贾蓉跟在贾敬身边读书,不过近些年贾敬迷上了炼丹修道之事,对这孙子就放开了些,这些天一直管着贾蓉读书的贾珍妻子黄氏身体也不好,贾蓉得了空,就跑来找贾琏一起玩。贾琏这两个月正跟武学师傅练射箭,比起贾瑚马上开弓百步穿杨的本事是望成莫及,不过站在地上糊弄糊弄贾蓉已经够了。如今可不就趾高气扬地指点着贾蓉:“你真笨死了,我都说了,脚不能这样直直的,双脚得略略分开些,腿也得微微弯起来,这样才能站得稳,射出箭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