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贾祸林福双姝移府
在陈老大人炯炯有神的监视下,陈氏嫁妆失踪一案终于拨云见日,失物的价值高涨至一个让贾府无比没脸的数据。但是,令陈家人无比愤慨的是,贾母使出了他们始料未及的手段——移花接木,极其阴险圆滑的抹平了此事。她把聂馨儿的嫁妆拿出来填了陈氏嫁妆的缺漏,这样一来,虽然查出许多被盗走变卖之物,可总价值却有增无减。更可气的是,聂馨儿母亲已逝,娘家也无人能站出来伸冤,而他们手上又未保留当年的嫁妆单子,死无对证,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贾母狡辩说是替孙子贾琏掌管其母嫁妆经年,确曾卖过一些不甚贵重的器物,但目的是为了买进更好的替孙子增值。大理寺卿算了半日,无奈的发现,后添进来的东西的确比没影儿了的贵上那么一丁点儿,这下结了,谁都没法再打官司了。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抓住失窃之物出现在王夫人陪嫁的当铺中这一点,以不问自取、私卖长嫂嫁妆之罪,撸了她的五品诰命,罚了一笔钱给贾琏做私房了事。
陈老夫人宽慰老公道:“贾家那个二房媳妇是害了胭儿的凶手,着落在她头上,岂不更好?”
陈老大人嗤之以鼻:“哼!人参的事儿,你还真相信那老太太不知道?管库是王氏的人不假,可过手送药的却是她身边的大丫鬟,岂会不知那人参腐朽?若是知道,为何不告知于她?若已告知,她为何不命人追回?这里边的水,浑着呢!你个妇道人家,下辈子也掰扯不清。”
陈老夫人听了,嘴巴一扁就带出哭腔:“那我们可怜的女儿,就这么算了?”
陈老大人长叹一声:“不算了还能如何?皇上肯管到这里,已经给足了面子,再不能登鼻子上脸了。”
陈老夫人哭得荡气回肠:“我不甘心!”
陈老大人睚眦欲裂:“我也不甘心!你,明天就去把那个丫头接过来,叫什么来着?迎花?不对,春光?不对,馨儿生的丫头叫什么来着?”
多年的婚姻生活让陈老夫人十分适应丈夫的跳跃性思维,收收眼泪,攮攮鼻涕,陈老夫人带着重重的鼻音纠正到:“是迎春!你让我接她来,就能刺激贾老太太了吗?”
陈老大人“嘎嘎”怪笑:“她不是最爱面子,最喜欢挣脸吗?你就去打她的脸,他们府上前脚才出了这桩破事,你后脚就去把外孙女儿接出来。哇哈哈哈,林小子跟我说,她当年劫走黛玉丫头就是用的这个借口,说黛丫头没娘照顾,她这个外祖母替女尽心,接过来疼爱。你去把迎丫头接过来,她也没娘,你也算外祖母,你去接,她要反对,你就明着告诉她,他们府上乌烟瘴气,不利于小姑娘成长,哇哈哈哈,她一定会气死!”
陈老夫人默默看着因为无法发泄怒气而憋到癫狂的丈夫,默默的点头表示同意:“我后天去。”
陈老大人横眉怒目:“明天为什么不去?”
陈老夫人目光闪闪发亮:“明天我要去木府。”
陈老大人不耻下问:“有什么意义吗?”
陈老夫人一脸的兴高采烈:“木府,是木氏的娘家。”
陈老大人虚心请教:“这是废话,说点儿有用的。”
陈老夫人转向丈夫,双眼闪现出梦幻般的光芒:“贾家东府里去世的大太太,姓木。”陈老大人蓦地两眼放光,陈老夫人得到支持,更加卖力的注解道:“木氏生有一子一女,那儿子没什么要紧,不提也罢,可女儿却小了二十多岁,如今尚是髫年(女孩七岁),她也没了娘,贾老太一‘怜惜’,就给接过去养了。”
陈老大人极度亢奋:“啊,她娘的嫁妆也没了?”
陈老夫人白了丈夫一眼:“就算真没了,我也不知道。”
陈老大人谦虚谨慎的求解答:“那你知道什么?”
陈老夫人骄傲的回答道:“我知道她娘木煜婷,是原先吏部尚书木建英的小女儿,现在木府一品老夫人的掌上明珠。”
陈老大人费解莫名:“我和木建英乃是同年,这么大的事儿我为什么不知道?”
陈老夫人放低声音,陈老大人配合的凑过头去,夫妻俩小小声分享八卦:“那时候你正外放,所以不知,反倒是我那会儿守在家里孝敬母亲,所以知道些。话说当年贾家东府进士贾敬应试的时候,是木尚书做的主考官。殿试发榜后,贾敬往木府上叩谢座师,不知怎么让木姑娘看见了,一眼便相了中。木夫人一辈子生育五回统共得这么一个女儿,宝贝的什么似的,木大人虽不喜那贾进士的家世,但奈何女儿中意,便许了婚。结果,贾敬壮年出家,把木大人并夫人气了个半死,深悔误了女儿,便绝口不肯提这个亲家,两家更是少有往来。后来更因生贾四姑娘时木氏夫人血崩,可那贾敬竟死守在道观里不肯回来。因此,木氏一死,两府便彻底断了往来,那新生的四姑娘,木大人并夫人是一眼都没去看就给贾老太抱走了。木氏去后没多久,木大人也去了,操办丧事时给三品将军贾珍去了信儿,可那贾珍忙着给儿子娶媳妇儿,什么营缮司郎中秦家的女儿,吹得跟天仙一样,贾家急着娶她过门,跟木大人的丧礼撞了期,那贾珍没有立刻就去,而是等新媳妇一切安顿好才登门致歉,叫木老夫人当场唾了出去。再后来,你就该知道了。”
陈老大人觉得木同年在嫁女儿一事上眼睛脱窗,颇有他的风采,心有戚戚,感慨莫名:“我真不知道,那贾府到底怎么回事?明明贾代化、贾代善时期,称得上一句‘钟鸣鼎食之家,翰墨诗书之族’,怎么如今子孙竟这样一代不如一代了?连最基本的礼义廉耻都没有了吗?是有多要紧的儿媳妇,竟非赶在外祖归葬前娶进来不可?那贾珍,外祖去了也该有一年的孝期,难道他儿子便没有了吗?怎么敢在那个时候娶亲?”
陈老夫人也咂舌不已:“这事儿说来也怪,听说是钦天监择的日子,再加上当时一应三书六礼就差一拜了,便没改期。”
陈老大人跟听见天书了似的:“三品将军之子和五品郎中之女竟然请动钦天监来择婚期吗?是谁的面子这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