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转过头来,萧致彦狠狠一瞪来人,却发现是苏逍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胡子拉碴地站在他身后,眼眸中布满了血丝,此刻正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你在干嘛?”苏逍扯着嗓子道,声音也因为一直缺乏休息而泛着显而易见的沙哑。
昨日轮到苏逍当值,算算从昨日清晨到此刻他已经有十多个时辰没有合眼了,这幅憔悴的模样让人看了便心生不忍。
只是萧致彦素来是个睁眼瞎,不感兴趣的事情从来都不会主动去留意。是以他大大咧咧地冲着苏逍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见苏逍眨了眨眼张口还要发问,索性直接上前无助了他的嘴,就着这个动作扯着他走了几步,离开了秦砚军帐的门口。
苏逍倒是也没怎么挣扎,任凭萧致彦拖着,也没再发出任何声响。
这人倒是挺识趣的。萧致彦心中暗道,全然没想过苏逍是因为太累了懒得跟他计较。
两人在秦砚军帐外不远处停了脚步,萧致彦这才松了捂住苏逍嘴的手,上上下下打量着他道:“险些就被他发现了,我是想看看小砚子在做什么。”
苏逍虽然对于萧致彦背地里称呼秦砚为“小砚子”这件事情已然习以为常,此刻却还是被骇得一个激灵,就连脸上浓浓的困意也没了,只能眸中带着深深责备之色看向萧致彦。
萧致彦不以为然:“我今日清晨一起来,就听白青那孩子说小砚子一晚上都在写写画画的,有时候写着写着还会勾起唇角偷偷傻乐一会。你想咱秦大人何许人也?外人面前是个笑里藏刀的假君子,没人的时候就是一块冰,连面上的表情都懒得做一个,这样的情形确实是不多见呐!”
苏逍眼神向旁边斜了斜,一副别人怎样关我何事的模样。
萧致彦依旧没有注意到苏逍的神情,继续道:“白青只是多看了他几眼,便被小砚子发现了从帐中赶了出来。所以我猜他昨夜必定不是在忙军务,肯定是在给谁写信。”
苏逍听到此处神色倏然一凛,此刻已经全然清醒了,眼眸之中一抹锋利光芒一闪而逝:“难不成这混小子是在给幺妹写信?”
“妖魅?”萧致彦先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随后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幺妹啊,凌安城那大名鼎鼎的苏家玉啊!”
苏逍冷冷瞥了萧致彦一眼。
“娶妻当娶苏家玉。”萧致彦讪笑道:“这话可是从你们苏家军中传出来的,当时募兵的时候可是害得我们萧山军招不到人,好苗子全一股脑往苏家校场跑,大哥当时还说让我家三弟扮个女装去萧山军营溜达一圈的,结果三弟宁死不从,这才不了了之。”
苏逍糟心地看了萧致彦一眼,转身就向秦砚的军营走去。
萧致彦匆忙跟上,口中不停道:“你慢着点慢着点,要偷窥我们一起,给我留个缝儿。”
苏逍:“……”
萧致彦与苏逍两人拉拉扯扯地走到军帐门口,萧致彦口中说着要一起看,却在这时一手扳着苏逍的肩将他向后一推,自己窜到了帐帘缝隙处的位置。
苏逍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么久,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反手将萧致彦的右胳膊拖到自己的肩膀上,背脊一弯就要将他向后摔到身后去。
萧致彦诧异一挑眉,眼中闪过一抹嗜战的亢奋光芒,动作敏捷地一侧身,左腿呈弓步压低了重心,右右腿迅速向苏逍处踢出,直击苏逍下腹部。
苏逍迫于无奈松了萧致彦的胳膊以肘格挡,两人便这样你来我往光明长大地在秦砚的军帐前斗在了一起,浑然忘记了帐中之人随时都会出来这件事。
果不其然,萧致彦与苏逍过招不到二十回合,侧前方便传来了帐帘与地面摩擦的窸窣声,这两人耳力都不错,不约而同停了手看向发出声音那处,便看到秦砚一身月白锦衣单手掀着帐帘立在军帐门口,此刻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二人。
“你怎么出来了?”萧致彦的神色变了变,随后佯装无事地收回了卡在苏逍腕间的手,看向秦砚道,“今天早上有些冷,正巧苏副将路过此处,我便找他来一起热热身。”
苏逍亦收了还举在空中的手,斜睨萧致彦一眼道:“我不是正巧路过此处,我是当值结束后回此处睡觉。”
顶着萧致彦随着他的话语愈发诧异的目光,苏逍一字一顿冷静道:“我已经与萧将军说过许多次了,我与秦大人同住一间军帐,这也是我的军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