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好似前几年不烦恼似的。”湛烨不客气地嗤笑。
常安郡王瞪他一眼,“往时是往时,小王在大老爷们面前摔了也就摔了,射不中也便认了,只是这回天家为何心血来潮,叫了女眷来观看,你说我一会儿在众儿面前摔倒,那群三姑六婆岂不把我的名声也毁了?再者……”
“再者什么?”
“再者我那刁钻的王妃也在里头,若是她看见了,我这一辈子就要遭她笑话了。”常安郡王好似看到了不久后的惨状,叹气声愈发地大。
湛烨沉默片刻,“兴许你上得早,女眷去时你已走完了?”
“你说什么梦话哪!天家兴致高,已经让良贵妃娘娘带女眷们早一个时辰便去了,说是让她们在冰上玩一会儿,怎地,嫂子没跟你说?”
湛烨嗯嗯两声,没有说话。
常安郡王沉浸在自己的悲惨想象中,没功夫多理会他,低垂着头,又是大大一声长叹。
此时让常安郡王烦恼的源头常安郡王妃邵采珊正陪着后宫娘娘们走在去往天通池冰床的石桥上。贵族女眷们大多不常出外走动,更别提是亲自来玩这冰雪之嬉,个个显得颇为兴奋,前前后后都唧唧喳喳。邵采珊百无聊赖地听着,忽而听到前头曹美人道:“贤妃娘娘,陛下万寿时,因喜爱妾的寿礼,赏赐给妾一幅泷中山人的真迹画作,妾想送去给娘娘一同鉴赏。”
贤妃温和道:“我听说了,正想到你那去看看哩。”
曹美人忙笑道:“明儿我就拿到娘娘宫里头去,娘娘是鉴画大师,若在旁能听一两句,妾胜过读十年书。”
贤妃笑道:“你这话太过了。”
常安郡王妃暗自冷笑,这曹美人倒会投其所好。只是她是认定了膝下有天子惟一皇子的贤妃会做皇后么?良贵妃曾最得宠爱,虽曾被打入冷宫,但如今仍为六宫之首,谁胜谁负,还说不准哪。
良贵妃走在最前头,与豫北王妃韦氏话着家常,“小王爷现下,还是那般体弱么?”
豫北王妃正是先皇长子,湛煊已故长兄湛灿的遗孀,良贵妃口中的小王爷,正是湛灿留下的惟一血脉。其名为湛宇博,是王妃所出,湛灿离世时,湛宇博才两岁,后先王赐封地豫北一带,追封湛灿为豫北亲王,湛宇博袭其父之位。
湛煊登基为帝,韦氏带着孤儿离开帝都去了封地。
只是湛宇博出生时有不足之症,自出生至今,汤药就没断过,因此每年皇帝万寿,都是韦氏前来。湛宇博曾跋涉千里来过一回,只是那一回差点便要了他的命,湛煊怜惜侄儿,嘱咐他若身子不适,万不可勉强回来。
韦氏听了良贵妃的话,愁眉长叹,“可不是,我动身前,他才发了一场病,就连送我出门也不能,你说我这心里头……”她哽咽不能语,低头以帕拭泪。
良贵妃叹一口气,安抚地拍拍她道:“你莫急,既有病,慢慢调养便是,民间还有许多不出世的名医,你派人多打探打探。”
韦氏点头,“年年都找着。”
“小王爷成婚了罢?”她记得还是天家赐的婚,“圆房了么?”
“圆房是圆房了,只是娘娘您也知道……唉。”
“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兴许来年你就是孙子抱了。”
韦氏失笑,“那就借娘娘吉言了。”
不知不觉已行至冰床边上,良贵妃转身,对众女眷轻笑道:“你们瞧瞧,这就是冰床了,陛下体恤,叫咱们先来一步,尝个新鲜玩意,谁胆子大,带来冰鞋来的,便快下去玩罢。”
众女原是兴致高昂,到了面前却面面相觑举步不前。有人则是狐疑地盯着远处的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