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越看越满意,许久,他发出悠长满足的叹息之声, “瞧瞧朕的莲花儿,这眉、这眼、这鼻子、这嘴儿,天底下再没有比你更美的姑娘了!”所谓相由心生,明德帝厌恶全雅怜之时,对她姣好的面容视而不见,只觉其面目可憎难以忍受;如今得知这里头住着他的小妹妹的灵魂,又觉怎么看都美若天仙,任谁也比不上。
湛莲扑哧一笑,眼珠一转问道:“那到底是我以前的容貌美,还是现下的容貌美?”
湛煊道:“朕怎么看都是莲花儿,都美。”
湛莲满意地笑靥如花,回了一句,“哥哥怎么看也是天底下最俊俏的男儿。”三哥哥这两年来外貌并无大变化,只多了些许稳重与内敛,湛莲惟不满意他眼底深处的一丝沧桑之色。
湛煊宠爱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
兄妹二人就这么歪着说着体己话,湛煊这会儿才从狂喜中回神,终于想起一件要事,“你占据了全雅怜的身子,那全雅怜的魂魄,去了何处?”
听皇帝问及全雅怜,湛莲却是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好似知道自己死了,可再一醒来,就已成了全雅怜了。并且,已经成了两年后了。”
“你是说你的记忆,还在两年前刚离去那会儿?”
“正是,我还记得哥哥你叫着我的名字,我不想弃你而去,可是使劲力气也不能说出话来。我知道我死了,可是好似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我醒来便被春桃哭哭啼啼地倾诉,我才知道自己成了全四小姐,并且,还刚刚上吊自缢。”
“上吊?”湛煊略显诧异。
湛莲轻叹一声,“是了,全雅怜这些年来的日子过得太凄凉,到处受冷眼不说,嫁去孟府还成日受虐待,三哥哥,你不知道,她的十个指甲,都被自己咬得坑坑洼洼地见肉了。”她一面说,一面把自己十根削葱根的手指伸至明德帝眼前。
湛煊握住她的嫩指儿,摩挲她光滑平整的指甲,见她没事也就放了心,他不在意全雅怜如何,只关心自己的宝贝妹妹,“那你可是受了虐待?”
“我可不像全雅怜那么好欺负,那孟家大娘和那个下流鬼,想欺负我还早哪。”湛莲怕湛煊担心,避重就轻略过那些屈辱不说。
湛煊闻言却是一凛,他竟忘了自己缘何将全雅怜下嫁孟府,他猛地坐起身,“那混帐东西可曾欺辱于你?”若是碰了她一根手指头,他都要将他凌迟处死!
湛莲忙拍着哥哥胸口安抚道:“没有,没有,哥哥放心。”
“那、他对全雅怜……”
“也没有,春桃说因为那下流鬼得了那病,身子不好,所以不曾。”湛莲不敢将孟光涛企图□□她之事说出口。
湛煊这才松了一口大气,重新躺下。他后悔不已,一道圣旨将全雅怜嫁给了孟光涛,如今竟成了他莲花儿的……真该死!
“莲花儿,哥哥又做错了,哥哥把你害惨了。”他竟将自己的心肝儿陷入了这等泥沼之中。
湛莲摇摇头,“我死而复生,有什么不好,只是可怜了全雅怜。”她的遭遇说到底是因她而起,“哥哥,咱们悄悄地为全雅怜立一座衣冠冢罢。”
湛煊沉思须臾,点了点头,却是另有所图,他问道:“你如今七魂六魄在全雅怜的身子里,是否有哪儿不适?全雅怜的魂魄可是回来找过你?还有那阴曹地府之人,可是有人来找?”
明德帝不信鬼神,他身处高位杀人无数,照佛道说法都是要下地狱的,如今亲眼见这阴阳离奇之事,并不害怕自己,只万般庆幸莲花儿再次回到身边,倘若他将来要下十八层地狱,他也甘之如饴。
只是现下他只害怕一事,那就是怕湛莲的魂魄不安,万一哪一日……
湛莲道:“我自成了全雅怜,上下并无不妥,好似已融为了一体,那黑白无常我也从未见过,就像我一死,就跨了两年光阴,附进了全雅怜的躯体。”
湛煊闻言,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他向来要将事儿明明白白地掌握在手中,即便没有十分稳当也必须有□□分才行,如今这天大的事儿,他却如瞎子骑瞎马,全然没个路数,这般下去,他往后岂能有一夜好眠?怕是不噩梦连连便谢天谢地了。
湛莲岂会不知湛煊心里所想,软语道:“哥哥放心,我既是有一段奇缘,那必是上天保佑赐我们兄妹重聚,自是不会突然被拘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