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利天冷笑了声,语带不屑:“英妃,那不过是你们的称呼。我的姐姐,叫做萧利海。她是我们大辽的巾帼英雄,是我们大辽的明珠,是我们大辽的……”
萧利天欲言又止,只傲然道:“不错,这玉宝镯正是她的。”
云鬟道:“亲王这次上京,真的是来议和的?”
萧利天挑眉,并不回答,目光沉沉,却也仍盯着寝殿的方向。
云鬟道:“亲王……是在等什么?”
萧利天道:“不错,我在等,我在等一个真相。”
他回过头来,沉声道:“而你所做的就是不要挡路,因为一旦成真,不管是任何人,都不能阻挡!”
夜寂静,寒声碎。
帐内,云鬟探手入怀,摸了一会儿,终于将一样物件取了出来。
淡淡地烛光下,如月珮闪着很淡的暖色白光,就如同一轮小小地月一样,出现在她的眼前。
云鬟举着此物,而眼前所出现的,却是先前睿亲王给她看的那玉宝镯。
黄金蔓花的镂空,清晰浮现,也同手上这枚玉佩……渐渐契合,分毫无差。
一念间,云鬟忙死死地又将玉佩抓在掌心里,像是生恐被别人看见,急急又塞到里衣中去。
曾经那风雨一夜,赵黼前去寻她,缠绵难舍之时,便将此物,不由分说给她挂在颈上。
云鬟自然记得这如月珮,当初鄜州的时候,也算是个结缘的物件儿,只当是赵黼的一点心意,何况她当时被折腾的浑浑噩噩,也无力抗拒,次日才发现此物挂在胸前,便也罢了。
第460章
皇帝携群臣行猎的第一天。
京城,大理寺。
卫铁骑道:“那卖药的西域人已经找到了,只是他也不知道那些前去买药的人到底何许身份,如今拘在监房,你若要审问,或可提来。”
清辉道:“正有此意。”
当即便命差官将那药师带上堂来,果然便如卫铁骑所说。
这药师因擅长调制各色异样药物,多有许多常人无法想象的品类,因此也算在鬼市上颇有名气。
虽然所售的药品并不便宜,但向来也有些固定的买主,这些买家从来不会刻意暴露身份,但能买得起这般贵价药物的,自然并不是那些普通之家,都是非富即贵。
药师也是机警,先前知道有人寻他,便刻意躲了起来,只不过卫铁骑却是个最擅长侦查追踪的,仍旧给揪了出来,他见势不可免,便一问三不知,也是个生恐牵扯出什么高门大户之家、会惹祸上身的意思。
清辉见他嘀嘀咕咕,多半用西域话来应答,旁边执笔的主簿面面相觑,都不通他说些什么,一筹莫展。
清辉不动声色,任凭他矢口抵赖,等他停了,才看着眼睛道:“你大概还不知其中厉害,如今是你卖出的药物将人致死,你尚且以为能脱身事外么?如今既然并无其他凶嫌,自然要拿你当个首恶来抵命。”
药师眨了眨眼,忍不住分辩道:“这个不公道,不公道。”用了西域话,又用一句大舜言语。
清辉淡淡道:“有什么不公道的,你若配合本官,找到那幕后真凶,或许可以轻轻判罚,然而如今并无别的嫌疑人,这罪名自要你领受。身死的又非凡人,而是圣上的禁军,你且想想看你能不能全身而退。”
药师面上红一阵白一阵,低头想了半晌,终于道:“大人,你不可冤枉我,这种破魂丹,我卖的时候便已经说明,货物售出,概不负责。且已叮嘱了禁忌,还附了禁忌字条,言明一次只能服用一颗,若服两颗,轻则变作废人,重则要人性命。”
清辉道:“这不过是你的片面之词,并无人证,你还想本官相信?”
药师无法,咬了咬牙,乱摇头道:“罢了罢了,我招供了就是,这种破魂丹,因为禁忌太重,我只买了三份,大人不信,就找他们询问就是了。”
清辉见他终于开口,便又叫他说那三个卖家是何人。
药师道:“因我有些名头,有些药又古怪,也怕出事,所以只招徕旧客。而这种丹药,统共只卖出三批。第一个人,是京内舞月楼里的大管事,我跟他最相熟。”
上次季陶然追查这种药,便也查到了舞月楼,也是这楼里的大管事指点去鬼市上找这药师的,可见不错。
药师又道:“另一个是京内有名的富商葛老爷府里的管家。至于最后一个人,虽这几年向来跟他从来有些交易,只不过他从来并不表明身份,只说姓‘千’,不过有一次他付钱的时候,无意中带出了一片腰牌,我当时看了一眼,却认得是……”
药师面上流露不安之色,看看左右,才道:“那像是恒王府的腰牌。”
清辉正等着回答,听说“恒王府”,心中不由也一跳:“你确信?”
药师道:“虽不敢十分确信,也总有六七分。”
清辉道:“他们都买了多少药物,你再说来。”
所有进账跟售出,那药师却都记在一本烂册子上,先前卫铁骑将他拘来的时候,将他随身之物也搜检了许多带来,虽看过那一本册子,却是西域的字,且写得宛若天书,旁人是万难懂的。
当即翻出来,便又把各人分别买了多少分量的药都交代过了。
药师禀明后,又道:“大人,小人已经将所知的尽数告知了,原本就是怕这药惹出祸患,所以只卖了这三个相识多年的人,也都是叮嘱过禁忌,何况这多年来交易,也从未出事,哪里想到这次如此呢?请大人看在我知无不言的份上,从轻发落。”
清辉命人将他带下。便看主簿的录供:这青楼的管事已经撇除,从查到舞月楼的时候,这管事就将所买药物几何,用了几何,都一一招认,数目不差分毫。
接下来是那葛姓的富商,即刻命把那管家传来,当场拷问,立时也招供无误。
剩下的,便是恒王府的这位神秘客了。
虽看似有些模糊不实,幸而这个“千”姓极为罕见,若这人自以为药师不知他的身份,大意用了真实的姓,自然便好找了。
清辉回到公房内,正卫铁骑前来,听他说罢,笑道:“怎么我问他,他只装聋作哑地不说,连要拷打都不肯招认,宛如锯嘴的葫芦般。轮到你一问,他就这般乖巧地说了呢?这厮倒也是看人有高低的。”
当即便去查那恒王府的人,果然很快有了消息,——这恒王府里,原本的确有个姓千的长随,却是在世子赵涛身边儿的心腹人。
清辉得知,心中忖度:赵涛跟保宁侯向来交好,若是赵涛得到了这破魂丹,送给了柳纵厚,然后柳纵厚又给了阮磬……
而以赵涛跟柳纵厚的关系,就算赠药,一定也会将这要命的禁忌叮嘱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