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清接过,道:“这是给贤弟身边两位姐姐并嬷嬷的一点见面礼,还请不要弃嫌。”
云鬟忙推过去:“使不得!”
徐志清笑道:“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只一点儿心意罢了,贤弟若是推让,就是有心跟我生疏了。”
此刻门口上人来人往,都看着他们两人,云鬟飞快忖度,只得先收了。
众人回到可园,将所买之物尽数放在桌上,林嬷嬷又叫丫头把徐志清所送的东西打开,却见乃是三个小盒子,上面两个是一模一样的,打开来看,却是两个小小地耳钉珠,虽小,却极为精致,两件一样儿,自然是给晓晴跟露珠儿的。
下面一个盒子里,却是一枚灿灿地金戒子,自是给林嬷嬷的。
若是在侯府里,时常有个赏赐,倒也罢了,可如今是在这新鲜地方,无端端怎好收人的礼,林嬷嬷便道:“凤哥儿,咱们给人家送回吧?”
云鬟看了会儿:“不碍事,既然他有心给了,送回去反不好,就拿去戴着罢。”
有她这句话,林嬷嬷跟晓晴等才敢各自收了,越发欢天喜地。
这一日半夜,忽地听见有些敲击锣鼓的声响,乱糟糟地,云鬟猛地醒来,转头看去,却见窗扇上隐隐仿佛透着明明灭灭地红,忙叫丫头。
不多时林奶娘先来了,道:“凤哥儿莫慌,外头哪里着了火,只不过离咱们这儿有些距离,是以不打紧。”
此刻陈叔跟小厮们也都出门看风,却见外头也有许多邻舍众人站在门口张望,有的人提了水桶前往救援,纷纷攘攘,说是县衙方向着了火。
又提心吊胆地望了半个时辰,才见那边儿的火光消退了,总算安心回房歇息。
次日早上,旺儿又忙忙地出去打听,片刻回来,却报了个极惊人的消息:原来昨儿晚上,县衙的牢房着了火,烧死了两个囚犯,其中一个,竟然是春红姑娘!
第155章
云鬟闻听消息后,即刻带了旺儿出门,一径往衙门而来。
却见已经围了许多人在看,旺儿分开人群领着云鬟上前,却被公差拦住。
旺儿大胆说道:“我们公子跟韩捕头是相识,韩捕头可在?”
那差人打量了云鬟一会儿:“进去吧。”
旺儿大喜,忙陪着云鬟入内,才一脚进门,那烧灼的味道更加浓烈,紧走几步到了里间儿,便见牢房倾塌半边儿,许多公差杂役们在收拾那被烧毁了的屋子。
粗重的屋梁已经斜搭落下来,兀自冒着白烟,忙碌的身影之中,却见有一个人站在毁了的牢房前面,一动不动。
旺儿早识相站住了,云鬟上前:“韩捕头。”
韩伯曹回头看她一眼,面上却是淡淡地,并无格外伤感之情:“你来了。”
云鬟有些意外,却只当他是悲伤过度,或者因打击太甚之故,便道:“春红姑娘真的……”
韩伯曹点头:“是。方才已经抬了去了。”
云鬟心一揪,竟无法再说下去。韩伯曹道:“你是特意来看我的么?”
云鬟无言以对,只说道:“逝者已去,捕头还是……要往前看。”
韩伯曹笑了笑:“很是,还是要往前看的。”他顿了顿,才看向云鬟,似笑非笑道:“你不必担心我,我其实很好。”
云鬟见他神情古怪,便一点头,回身走了两步又止住,心头转念,却终究不曾回头,只重又去了。
往回的路上,旺儿因道:“这下韩捕头没什么指望了。不过也好,长痛不如短痛,迟早的呢,可是看着韩捕头,倒好似不太难过,想来也是,男人嘛,都是前途要紧,这县衙也是怪了,无缘无故着了火,只怕上头还要责怪呢。”
云鬟心中一动,却并不说话。
当下回到家中,叫把一面蜀绣黑白熊牡丹屏取了,叫旺儿抱着,便去拜会徐志清。
顺路到了金器行打听了一句,闻说少东家如今在榴花书屋,当下便又拐往书屋。
果然徐志清在会两个闻名而来的书生,听门上报说谢公子来了,也顾不得应酬人,便飞奔出来。
云鬟将那绣屏送上,徐志清连连道:“何以克当?”打开来看时,顿时又赞叹不绝,亲自端正摆放在至清堂的正桌儿上。
两人坐谈了会儿,云鬟因道:“昨儿徐兄说了那铺子里刘师傅的事儿,我有个不情之请,徐兄能否带我到刘师傅家中一看?”
徐志清闻言略有些诧异,却并不问她为何,只道:“老刘家里距离此处不远,我近来正也想去把他的遗物理一理呢。”当下便起身出门,穿出榴花书屋的长巷,又转过一条巷子,便来至刘师傅家中。
徐志清从腰间将钥匙摘下,一边开门一边叹道:“老刘的子女都在乡下,他常说做足了后,便回乡下颐养天年,谁知道竟这样,我心里想着,时常便觉着愧疚。”
开门而入,却见是一座小小宅院,一路往内,推开屋门,便有些潮闷之气。
旺儿因见他们两人去那死了人的屋子,就并不跟入,在门口呆站片刻,觉着无趣,便折进旁边的小茶馆内坐了吃茶。
而在宅子里,徐志清指着里面儿道:“发现他时候,就躺在里头床上,是我见他没去店内,所以叫小伙计过来找,据说屋里满是酒气。”
云鬟道:“这儿可动过么?”
徐志清道:“并没有动过……只打理后事还来不及呢。”
云鬟将这小小地斗室扫了一会子,并没什么异样,被褥之类都甚是整齐,地上桌椅也不见凌乱,正要转身出门,谁知目光一动,却见被子边角儿仿佛有什么东西微微闪烁。
云鬟眯起双眸看了会儿,便俯身过去,细看片刻:“这是……”
徐志清见状也靠过来,跟着看了一眼,惊道:“是金粉!这儿如何有金粉!”
云鬟因对金器一道并不十分明白,便说:“刘师傅常年同金子打交道,有些金粉沾留,也是寻常么?”
徐志清神情肃然,道:“并不是如此,入这一行,首要的规矩就是绝不能私自沾手金子,一旦发现,终生都不能再入金行,老刘在我徐记二十年,有很多机会可以监守自盗,但从未私吞过一丝一毫金器,至于这金粉,更是每一丝一毫也要留在金器行内,老刘是个老到的人,又怎会明知故犯?”
云鬟道:“倘若不是刘师傅所留,那留下这金粉的,必然另有其人。”
徐志清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