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怒极反笑:“都在,呵呵,都在,粟夏,谢悠云,你们倒是好,你们真是好啊!真是给朕长脸。”
楼严想了一下,言道:“启禀皇上,还有一件事儿,微臣问过大夫了,谢丞相这次突然昏倒是中风,应该还是比较严重的,他现在都没有苏醒,据大夫说,这样的情形,就算是醒了,也是需要人一直照顾,而且,生活不能自理了。”
皇帝怒道:“他活该,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如若他好好的教育自己的儿子,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儿,怎么会气成这样。”
李公公在皇上身后为他敲背,“主子,奴才知晓您心里堵得慌,只是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您也好放宽了心,毕竟,您身子骨是最重要的,旁的都不算什么。有些事儿,总归是可以解决的,您如若看着不顺眼,处理掉便是了。”
皇帝自然知晓可以杀了他们,但是即便是杀了人又如何,他这一头的绿云,哪里撇的请。
“传朕的旨意,林颖芝贤惠淑德,与谢悠云十分不配,两人并未圆房,既然林颖芝已经写了休书,那么便是判定他们的婚事不作数。”这样的旨意说起来,这也是北齐三百年来的独一份儿了。
“是。”
“另外,谢蕴教子无妨,纵容儿子勾结宫中妃嫔,实为大逆不道,但是念及谢蕴为人耿直,为国出力,如今身体也是不好,便是不与追究。让他暂且好生养着,只是谢夫人为人德行下作,实在难以匹配谢蕴,贬为妾!”
一般不会有天子干涉臣子家世,如今这般,也算是明晃晃的打脸了。
谢家好处理,但是谢悠云……皇上手指轻轻敲击桌面,陷入了沉思……
☆、218|1212
谢丞相突然就中风了,而谢家也从三代为相走向了大厦倾覆,人人都不想不到,其中的关节竟然是谢悠云,那个自小便是聪慧异常的人,可见,人生从来都没有那么多如意。少时出色,大时了了。
不说旁的,端是看那日他对待林颖芝的态度便是可以窥视出一二了,要知道,这个时候如若与林家那边道歉,说不定还能有一线转机,虽然本身睡了粟妃娘娘也是大罪,但是如若有林大人看在自己女儿的份上为他前后周旋,许是要有一点点的生机,一点点也是好的。但是他偏是要那么做,结果直接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如若皇上说这件事儿不作数,虽然对林颖芝有影响,但是却已经是将伤害降到了最低,可是谢悠云是必死的。谁又能想到,这个时候谢丞相竟然突然中风了呢,可见,这次不管是天时地利还是人和,真是一样都没有了。
谢悠云被下了大牢,究竟是如何没有人知道,皇上不再提他与粟夏,大家更是不能多提。
因着谢家沾染上了这样的事情,倒是迅速的门可罗雀,甚至可以说是衰败起来,谢夫人那人原本就跋扈惯了,便是回娘家求助也是带着一丝的高傲,本就是不能沾染的大事儿,她这般的态度,娘家那般倒是一下子就与她划清界限了。这一切气的谢夫人不断的叫嚷世态炎凉,如若谢蕴好了,她会如何如何云云。
听说谢夫人这个时候还自我感觉良好,和铃只觉得十分的可笑,谁人都看得出,谢蕴这次中风,其实未见得就是一件坏事儿,最起码保住了自己的性命,如若不是这样,那么皇上未必就不会纠结更多事情。
毕竟,谢悠云睡了粟妃娘娘,这样的事情纠缠起来,怕是皇上也是会迁怒于谢蕴的,谢蕴虽然这般,但是也算是保住了自己,只是谢悠云的性命就不好说了。
原本的南寒沐北谨之,也不过几年的功夫,便是大变。陆寒沐从肃诚侯府的小侯爷变成了皇帝的九皇子;而谢谨之则是从一个第一甲榜眼到现在的阶下囚。这个永安城,再也没有人提谢悠云如何,仿佛这个人从来都不曾存在。
眼看便是已经到了深秋,树叶枯黄,陆寒依旧每日忙着调查长公主的事情,据说这几日又有了几分线索,想到此,和铃还是很急切的,她希望能够快些找到凶手,而不是如这般。
“启禀小姐。”楚云从外面回来,禀道:“属下看到有官兵去了丞相府。”
和铃诧异的抬头,距离谢悠云的事儿已经小半个月了,她原本以为,皇上便是处置了谢悠云,也未必会发落谢家,倒是不想,才这样几日便是有人动作。
皇上虽然没有动作,但是总归有人会领会皇上的意思,而这次便是这样,虽然谢悠云没有了声响,但是自从谢蕴前两日醒来,便是不断有人上书,言称谢蕴如何,一时间,倒是墙倒众人推,虽然皇上严厉呵斥,言道谢蕴许是受人蒙蔽,但是大家看得出,皇上对有人上书这件事儿本身还是高兴的。
谁人不想利用这个好时机为自己筹谋什么,如此这般,倒是一下子就更多人上书,这件事儿和铃是知道的,现在看情况,该是有人上书了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如若不然,皇上不会派人过去。
傍晚陆寒回来,和铃便是问了起来,和铃这人好奇心很重,陆寒倒是也不瞒着她,“今天在朝堂之上,齐王上交了一系列的证据,证明谢蕴与闵一凡曾经勾结,并且为了获得闵一凡的帮助而出卖北齐的一些消息。关键是……”陆寒笑了笑:“证据确凿,你觉得父皇能善罢甘休么?现在已经查抄了丞相府,至于谢丞相等人,皇上现在只是将他们拘禁在丞相府里,下一步究竟如何,还要再看,不过我觉得,谢丞相八成是在劫难逃了。通敌卖国,总归要杀一儆百的。”
和铃听了,仔细想了一想,不赞同陆寒的话:“我倒是觉得,皇上不会对谢丞相怎么样,虽然谢蕴通敌卖国,但是他现在动都不能动,其实他活着,也许比他死了更痛苦,如果你真的憎恶一个人,你会想要他活还是死?”
陆寒沉默一下,缓和道:“我倒是没有想到,举发出这些的是齐王。不过看来他还真是要破釜沉舟了。由他来证明闵一凡与谢蕴才是关系密切的人,那么便是说明他自己相对来说是清白的,如此可不是就是为了摘出自己吗?“
和铃冷笑:“如若由我来说,我会觉得,齐王走的是一步臭棋。其实……我发觉,你们一点都不了解你们父皇,你不了解,你几个哥哥也同样都不了解。”想到此,她又觉得,越是亲近的人越是互相之间并不了解,也是正常的吧?像是她不也是么?她前世活了那么久,不是一样也没有了解她父母么?
陆寒并没有反驳和铃的话,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从来都不了解父皇,原来不了解,现在也不了解。
也许他想要了解,但是实际上呢?
“小铃铛,我可以不了解,因为我有你。”
和铃原本还是严肃着一张小脸儿,但是很快的,便是笑了出来,她缓缓道:“既然你如此信任我,那我倒是要好好表现了,陆寒,你娶了我,真的好赚呀。”
和铃说到这里,还有几分自吹自擂,看她微微仰着头,小脸蛋儿带着三分傲娇五分得意,陆寒越发的就觉得,和铃就是一个聪明伶俐的小女孩儿,小小的小女孩儿,他伸手摸了一把和铃的脸蛋儿,这样好看的一张脸,大家只觉得艳丽十足,却不想,她其实骨子里就是一个可人疼的小姑娘。
“所以我要一辈子都对你好呀,这样好的小姑娘,如若不喜欢你,我会觉得自己是有眼无珠。”
和铃笑容更加灿烂几分,她嗔道:“你还真是会说话,看在你这样会说话的份儿上,我就与你说说好了。”
和铃自然有自己的想法,虽然现在大家都觉得,齐王这一招是对的,用确凿的证据举发了谢蕴和闵一凡,那么便是说明,他与闵一凡是没有关系的。而闵一凡上一次来齐王府,许是就是有自己的图谋,大家都会这样觉得,齐王最大的弊端便是与闵一凡关系不明确,这样弄清楚,是对他大大的有力。是他明确的抓住了一切可以抓住的机会。
可是实际上呢?他们都不了解皇上,皇上是一个十分谨小慎微,甚至可以说是疑心病重到让人心焦的人。
这样一个人,他们却没有想到,这样做会让皇上如何想,也许一瞬间皇上是会觉得,齐王是无辜的,但是很快的,皇上就会揣测的更多,他会联想的更多。例如,齐王究竟是什么时候有这些证据的。如若知道的早,为什么没有交出来;他会揣摩,谢家大婚那日出的事情,是不是与齐王有关系,是不是齐王为了撇清自己而设下的一个天大的圈套,这一切,皇上都有可能去揣摩。
和铃将自己的想法说于陆寒,补充道:“你父皇这个人疑心病重,做任何事情,都不能赶着一个最好的契机,齐王不知道,他觉得这个契机是最好的,但是其实不然,他选了一个最差的。我一直都觉得,与皇上接触,该是用最差的契机才说话,这样,皇上才会觉得,你是真的这样想。凡事儿不能这样完美,太过完美只会让皇上不喜欢,进而心生怀疑。”
陆寒听了,若有所思,仔细想想,许多事情好像就是如此,他原本是小侯爷,自然事事都不会被皇上猜忌,因此浑不在意。成为王爷的时间也是极短,所以没有做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最大的,就该是调查他爹娘遇害的事儿,而这件事儿,皇上感同身受,所以他不会如何。
但是陆寒仔细想这么些年几个王爷的行为,又想皇上的行为,竟是生出了一股子果然如此的感觉,皇上可不就是这样么?许多时候,他们觉得和该如此的一个行为,他却并不十分的热忱,倒是有时候觉得并不胸有充足的事情,倒是进展的十分顺利。
陆寒一下子就如醐灌顶,他感慨道:“我们跟在皇上这样多年,竟然不如你一个小姑娘。”
想想也是觉得心里不舒坦,就是因为是最亲的人,所以才从来没有考虑过父皇的心思吗?
也许他们为了皇位,想的只是如何能做的最好,而不是从父亲儿子的考量。
“因为我是外人啊,就是因为我是外人,所以我看事情跳出了这个圈子啊。你们都在圈子里,或为父子,或为君臣,你们都逃不开。”
和铃的话还是让陆寒感触很深的,他沉默下来,没有在言道什么。
和铃见陆寒听进去了,也不多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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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被查抄,宅子也被收了回去,谢家一干人等因为通敌卖国,直接被发配到了边疆,而谢蕴因为中风不能动,皇上倒是被网开了一面。只是,他一个人只带一个小厮住在老宅,眼见自家所有的人都发配边疆,又是何等的心情。
原本谢悠云之事尚且可以说现在是谢家倾倒的一个引子,那么现在就是垂在谢家头上的一把砍刀。谢家就这样一丝一毫的反驳之力也没有,直接就轰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