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徵心头一苦,连忙道:“大哥,你今天怎么不要上……咳,上朝啊?”
陆彻瞥了他一眼:“今日休沐。”
“哦……”陆徵绞尽脑汁想要怎么逃脱掉考试的命运,救星就来了。
大嫂裴氏牵着女儿走了过来,陆彻一子一女,女儿陆芷沅才六岁,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边乖乖地叫了父亲和叔叔,然后便松开母亲的手,走到陆徵身边,仰着头看着他,声音糯糯地问:“三叔,你身体好些了吗?”
原主向来疼爱这个侄女,陆徵也受不了这么萌的萝莉,蹲下来柔声道:“宝儿真乖,三叔已经好了。”
陆芷沅笑弯了眼睛:“那等宝儿回来,三叔你再带宝儿一起玩吧。”
“好……咦,大嫂,你们要出门吗?”
裴氏笑道:“是啊,我小妹明日出阁,我们回去给她添妆。”
陆徵看了看她,又看了眼大哥:“大哥也去吗?”
“那是自然。”
陆彻无视弟弟一脸被欺骗的愤怒,揉了揉女儿的头发,对裴氏道:“东西都备好了吗?”
裴氏点点头。
陆彻说:“待我换身衣服,一会去见了爹娘,便出门吧。”
陆徵还气愤着,忽然见大哥侧过头,淡淡地道:“一会去我书房里看书,晚间我回来还是要考校的。”
“大哥……”
裴氏好笑地拉过女儿,向二人点点头便进去了。陆彻看了一眼弟弟:“若今晚考校你合格了,我就允许你出去玩。”
陆徵的眼睛“噌”地亮了:“一言为定?”
“自然。”
陆徵这才露出笑脸来,忙不迭地往书房跑,要知道他从来到这里这么久,可还没有出过门呢,虽说有原主的记忆,但哪有自己亲眼看到有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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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彻的书房很简单,而陆徵的桌子就摆在他桌子的旁边。笔墨纸砚备齐,旁边还垒着他近段时间的功课,好在应该是刚刚搬来,陆彻还没来得及看。
陆徵翻了翻,发现那一沓惨不忍睹的功课跟自己写的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顿时放下心来。想了想,又觉得有些丢脸,于是干脆将这一沓功课都藏起来。等到藏好了,他才拍拍手直起腰来,开始有心思打量陆彻书房的布置。
昨日里他太紧张,竟没有仔细看看自家兄长的书房。
陆彻的书房中规中矩,几个书架上整整齐齐地摆满了书,宽大的书案上也摆满了案卷,陆徵过去翻了翻,却在看到一份案卷的时候定住了。
“永宁十九年十月初三,畿南十里,有一山名白泉山,山上有庙,见一妇尸,为绳勒住窒死,后被剥皮,弃尸庙中……”
陆徵将这份案卷看完,虽然是文言文,但写这案卷的人条理清晰、水平极高,陆徵也算是磕磕巴巴地理解了意思。
死者名叫绿柳,是吏部一焦姓主事家的婢女。说是失踪有几天了,本以为是逃奴,还特意去了京兆府中报了案,谁知道过了两天,这绿柳的尸体就被发现在了京郊白泉山上的庙里。这庙早就没了香火,是座荒庙,连当地人都很少去,却不知道尸体为什么会在那里被发现。
发现尸体的是一打柴的樵夫,本想在那庙中歇息一下,谁知远远看见一个人影侧卧在庙前,走近一看差点没被吓晕过去。樵夫随后就报了案,京兆府尹派了捕快和仵作前去查案,可是依旧毫无头绪。
按照规定,刑部只复核,但发生了京兆府无法解决的古怪案子,也是可以交由刑部一同查案的。
陆徵发现陆彻用笔在旁边做了几点标注,正准备细看,忽然听见外头传来脚步声,还有他大哥和书房服侍的小厮的说话声。
陆徵赶紧将案卷放回原处,自己则端端正正地坐在位置上,一脸严肃地提着笔,装作认真读书的样子。
陆彻已经换好了外出的衣服,看他拿着一本书在摇头晃脑,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又提醒了小厮,不准他到处乱跑。
陆徵撇了撇嘴,故意大声地念起书来,直到陆彻的身影彻底离开书房才松口气,简直就是他读高中时的情景再现。
经陆彻这么一打岔,陆徵也忘记那案卷了,想起和大哥打的赌,连忙将书本翻开,认认真真地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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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少爷这一下改邪归正,简直让国公府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原以为他只是做做戏而已,谁想到大少爷出去了,也老老实实地在书桌前看书,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陆彻回来听到小厮的报告时,也惊讶地挑了挑眉毛,随后一番考校,也证明了陆徵这不是在做样子,是真正认真念了书的。
陆彻表情缓和下来,难得对弟弟露出个笑脸:“不错。”
陆徵连忙道:“那我明天是不是可以出去玩?”见陆彻脸色一沉,又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陆彻将书放下,正准备教训他,忽然看见一小厮在书房门口,便道:“什么事?”
“老夫人身边的碧玺姐姐来传话,说今儿是十五,让您和三少爷去福寿堂用餐。”
陆家的规矩,每逢初一十五是必然要到陆老夫人的福寿堂一起用餐的,英国公府人丁单薄,便也不拘男女,都是在一张大桌子上吃饭,只是今日裴氏带着女儿住在娘家,便没人提醒陆彻。
陆徵再次逃过一劫,忙不迭地就往福寿堂跑。
陆彻理了理袍子,正准备走,却忽然身子一顿,他发现自己桌上的案卷似乎被人动了,他招来小厮:“今日这房中除了三少爷,还有谁来过?”
“回大少爷,并没有其他人。”小厮老老实实回答。
陆彻没有说话,只是又垂眸看了一眼那摊开的案卷,才朝福寿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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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彻到的时候,陆老夫人已经叫陆徵逗得开怀大笑了,陆徵自小就有这个天赋,极招长辈的喜爱,更别提他自幼长在陆老夫人跟前,简直被陆老夫人当成眼珠子看待。
因为裴氏和陆芷沅不在,陆彻的长子陆琰在衡山书院念书,许久才回来一趟,故而餐桌上竟然只有陆彻和陆擎父子二人大眼瞪小眼。
陆老夫人看了一眼,才道:“你们母亲怎么还没有到?”
她话音刚落,云氏就从门外走进来,只是脸上尤带着怒容。
“媳妇来晚了,望母亲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