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乖巧好欺负的样子,姜珩的眸色又深了些,咬咬他的下唇,扶着腰腿都有些软了的人往里面走去,丝毫不提不知在哪个雅间等着的安王等人,等坐下了才道:“方才你身边的是国子祭酒家公子?”
沈止依旧乖乖点头:“就是一块儿喝酒而已。”
姜珩看着他这样,也没了追究吃醋的心,得寸进尺地捏捏他的脸,低声道:“酒量太差了。”
沈止点头。
看他不太正常的反应,姜珩笃定道:“你醉了。”
沈止的脑子确实不大清醒,齐律笑话他一杯倒,至于三杯倒不倒,他现在有点思考不清,只能又点了点头。
反正点头就对了。
姜珩忍俊不禁,唇角有了点笑意:“在这儿醒醒酒,阿九守着。我就在隔壁,待会儿应付完他们我就过来。”
沈止眯了眯眼,唔了一声,凑过去主动亲了亲他的唇角,便躺到床上,眼神迷迷蒙蒙的。
姜珩看得心中痒痒的,给他盖上被子,有些无奈:“以后不许在外头喝酒。”
沈止眨眨眼,颤颤地伸出一根手指。
姜珩顺着亲了一下他的指尖:“做什么?”
指尖像是着火了似的,沈止受惊,嗖地收回手指,声音依旧懒懒的,比平时要喑哑一些:“就喝一杯。”
姜珩笑起来:“同我一起的话,喝醉了也无妨。”
沈止怔怔地看着他,认真地道:“你笑起来很好看,以后要多笑一笑。”
心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姜珩幽幽地看了他片刻,眸色温柔:“嗯。”
见沈止低低咕哝了几声什么,闭上眼安稳睡去,姜珩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阿九不知从哪儿蹿了出来,贼兮兮地笑:“属下还以为您要多待一会儿。”
姜珩闻言,只是抬手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便转身进了另一个雅间。
阿九愕然了一下,心道果然是一对儿,连敲他脑袋都心有灵犀地敲到一处。
姜渡同几个公子哥正等着姜珩,若是沈止过来,就会发现卫适之也在此。
见姜珩回来了,姜渡笑道:“三弟可算回来了。”
姜珩坐到他旁边,颔首道:“久等了。”
旁边一个公子哥看起来像是喝醉了,迷迷瞪瞪地盯着姜珩看了会儿,感叹道:“昭王殿下同含宁公主殿下果然长得很……”
话没说完就被旁人塞了一口东西堵了嘴。
见姜珩的脸色有些冷,那人擦擦冷汗:“张公子喝醉糊涂了,殿下请勿介意。”
姜珩冷淡地看他一眼,并不做声。
席间的气氛僵冷了片刻,姜渡打了圆场:“定是四妹在天有灵,才护着三弟恢复记忆回到京城,三弟莫要太伤心,四妹见了也会难过。”
姜珩面无表情,半晌才抿了口酒,意味不明地道:“自然是她在天有灵。”
从四年前,姜璎护着他,到现在,终于尘封了名讳,入土为安。
姜渡安慰了姜珩几句,慢慢换了话题:“说起来,三弟在外时参军,不知有什么趣事没?”
他笑得坦坦荡荡的,姜珩却看出了他眼底的探究。
恐怕有许多人同姜渡一般,对他回京后述说的经历持有怀疑。
姜珩心中冷笑,面色不动,淡淡说了几桩“往事”。他说话时态度肃冷,说什么都跟真的似的,像模像样的,很有信服力。
姜渡眼底的疑虑消除了些,思考片刻,又笑起来:“说起来,三弟的府邸已经修好了,却还没挑侍卫护院?”
一直默不作声地坐在对面的卫适之抬头看了眼姜珩。
姜珩平静地道:“都听父皇做主。”
夜色降临前,一堆人才三三两两散去。姜珩同姜渡道了别,心中记挂着隔壁的沈止,想等人都走光了再过去,岂料还有个人一直等着没走。
等其他人都散了,卫适之才上前拱了拱手,目光复杂地看着姜珩:“下官见过昭王殿下。”
姜珩暗暗蹙眉,卫适之是他还没恢复身份前见他见得最多的人之一,交谈过多不好。加之此人同他有点旧怨,虽说现在不必计较了,但这人看沈止的目光总有些若有若无的热切,难免是又添了新仇。
卫适之不知道自己同姜珩结了“新仇”,他犹疑了片刻,还是耐不住性子,直接问道:“殿下可还记得沈止?”
姜珩淡淡地看着他,面色不动:“有点印象。”
卫适之皱眉:“当年殿下出事,传进京里,沈止就大病了一场。殿下记不住他,未免太过薄情。”
也就卫适之这直肠子敢当着他的面说他薄情,姜珩的唇角微微勾了勾,没说话。
卫适之抓了把头发:“先请殿下别生气——不久前沈止还是公主殿下的贴身侍卫,他念着旧情,说不准会请命来您府上……”
卫适之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本想让姜珩到时候拒绝沈止入府,话说到一半又发觉自己命令不了姜珩,也没立场给沈止决定什么,心中顿觉更加烦扰。
姜珩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我倒是记得你同沈止的关系不好。”
卫适之愣了愣:“……也不差。”
不好也不差,点头之交罢了。可近来他总是莫名其妙地牵挂着沈止,三番两次跑到沈府附近,还没进门又灰溜溜跑回北镇抚司。
简直像是魔怔了。
姜珩不再多语,道了声“代本王向指挥使问好”,便先告辞,出了门就折身往旁边屋里去。
沈止方才就醒了,懒懒地坐在床上不想动,见姜珩进来了,揉揉睡得一团糟的头发,疑惑道:“谁惹你了?脸色那么难看。”
姜珩没有回答,俯身捧起他的脸:“酒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