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姜珩皱了皱眉,“离卫适之远点。”
沈止茫然:“为何?”
姜珩面无表情:“他长得太碍眼了。”
“……”沈止心道,你真是我的公主。
他啼笑皆非地点头应了,姜珩的脸色才松下来,伸手抚了抚他的脸颊,“回去吧,我会回来。”
沈止再次点头,心中也明白要将姜珩尽早捞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这是圣上迁怒下的诏令,并非像上次那样,是北镇抚司自主抓人。
沈止慢吞吞地走出诏狱时,卫适之正靠着墙望着远方发呆,直到沈止绕到他身前笑眯眯地叫了一声,他才猛地回过神来,看沈止的目光极其复杂。
沈止将钥匙递给他,眉眼弯弯的,黑眸温柔:“多谢卫兄。”
稍稍一凑近,那股熏香混杂着淡淡药香的气息又飘了过来,卫适之一把夺过钥匙,受惊的兔子似的迅速离沈止远开几步,想了想,憋红了脸叫道:“沈静鹤!”
沈止笼着袖子一挑眉,拖长声调“哦”了一声,站在卫适之面前,翠竹般挺拔俊秀。
卫适之看着他:“……”
“卫兄怎么了?”
卫适之的脸都黑了:“沈静鹤,你能别整天笑呵呵的吗?一个大男人用什么乱七八糟的熏香,娘里娘气的!”
猝不及防被劈头盖脸一阵“指责”,沈止有些诧异,无言片刻,想到今日能顺利见到姜珩还得亏卫适之,便好脾气地笑笑:“卫兄似乎管得有些宽,不过今日还得多谢卫兄——在下先告辞。”
他抬手一揖便转身离去,背影修长,今日束着腰带,显得腰肢很是细瘦,像是丹青大师随意画出的写意流畅线条。
卫适之呆呆地望着沈止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视线中,才一下子醒过神来,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沈止自然不知道自己给人留下了什么烦恼,离开北镇抚司后,先去了一趟公主府同阿九说了情况。
阿九松了口气:“多谢沈公子了。您所料不差,飞卿听到消息就想赶来劫狱,被我派人压住了。”
沈止摇摇头。
本来不是什么太大的事,若是真让飞卿冲动劫狱,恐怕就会惹出大祸了。姜珩将飞卿送出这诡谲的京城,果然是对的。
姜珩被关进诏狱的第三天,押送杜温的车队到达了京城。沈止站在酒楼上,见到了囚车中安静坐着的中年男子。即使沦为阶下囚,囚车中的男子依旧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
杜皇后的事情没发生前,杜家荣宠无限,杜温极具军事天赋,圣上对这个小舅子也是赞赏有加。等杜皇后使用巫蛊之术、杜家贪污受贿的事情先后“败露”后,众人只觉杜家未免太不识好歹,大好的荣光就此葬送在“贪”字上。
只是似乎没人思考过,富可敌国的杜家,就算真要铺满地的黄金珠宝,也犯不着去贪污受贿。
现下杜温有通敌叛国之嫌,八成更会有人叹惋“杜家这是做的什么孽”。
沈止目送囚车离开,琢磨着要怎么混进大理寺去,等大审时在一旁观察观察,没想到一回府就被沈尚书给禁足了。
沈家家风开明,沈夫人是个极为温柔和顺的女子,受她的影响,府中最严厉的家法都只是抄一百遍书。
沈止被关禁闭,整个人都有点懵:“爹,儿子这是作什么奸犯什么科了?”
沈唯风脸色不变,给他的房间落了锁。即使隔着门,沈止也能想象出他爹刻板的脸:“作奸犯科你现在就该在刑部大牢。”
杜温明日一大早就要开始大审,沈止皱皱眉,有些焦虑:“爹……”
“明晚放你出来。”沈唯风冷冷道,“少掺合你不该掺合的。”
话毕,脚步声便渐远了。
沈止坐在屋中头疼不已。
安静地坐了会儿,房门忽地被敲了敲,外头传来两个怯怯的声音:“大哥,你睡了吗?”
“大哥你怎么样?”
沈止的双眼一亮。
杜温“通敌叛国”一事轰动京城,隔日大审时降临了许多大人物,连五军都督府的常大将军也来了。
以往的大审都要审个十天半个月,甚至拖拖拉拉个一年半载,直教人将牢底坐穿,才判出是戴死罪还是徒流刑。
此次却出奇的快,上午审理,下午就出了结果——到底发生了什么,偷偷溜去偷听的沈尧也没弄明白。
沈尧隔着门小声道:“……中途突然有锦衣卫抓来一个人,有人说是杜温的副将,偷偷泄露了军情。本来只是因杜温出事随同被抓来的,没想到他才是真的罪人。”
沈止听他说了好一会儿还没说出结果,虽然已经隐约猜到了,还是忍不住开口确认:“所以杜温没事了?”
沈尧点点头,点了才想起沈止看不到,又嗯了一声:“虽然没事了,不过还是有轻信小人、丢失重要关口的罪,要在牢中多待两日了。”
没想到事情解决得这么顺利。
沈止松了口气,低声道:“那被迁怒的殿下也该被放出来了吧。”
“殿下?”沈尧顿了顿,“大哥说含宁公主吗?圣上还没表态,但是听说今晨外族递来文书,说是只要承苍愿意同牧族和亲,便归还边关三城。”
掠夺得一干二净了,牧族又是流浪在草原上的,不习惯定居城池——还三座空城,等来年丰收了再来?
沈止的笑容一敛:“圣上怎么说的?”
沈尧道:“同意了。”
“皇族里似乎并无什么适龄的公主……”
沈止努力回忆了一下,声音忽然一滞,果然就听沈尧惊讶地道:“大哥,含宁公主不就正好?”
……
和亲?
姜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