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的是爷爷奶奶家,领了红包吃了午饭又辗转去了外公外婆家。
岑家不比顾家人丁新旺,岑芮女士的大哥二哥均在国外,过年了,两个老人也怪冷清的,又不肯同小女儿一起过年,老顾就尽量照顾一下这边,初一夜里就睡在岑家了。
岑家在一个大院里,都是些老干部,互相串门也算热闹。顾辛夷被邻居小孩拉着出来买烟花。
邻居小孩是个熊孩子,上幼儿园,岑家老两口很喜欢这个熊孩子,顾辛夷吃了晚饭,就被推出去陪他了。
熊孩子买的是那些小型的烟花,买了一堆,顾辛夷拎着,不过转过身付钱的一小会儿,熊孩子就不见了。
看了一圈才发现,他是在同另一个小女生说话。
熊孩子一手拿着蛋挞,一手拿着一个红包,问小女生:“你猜猜这个是什么颜色,猜对了,蛋挞就奖励给你。”
小女生一直努力地想着颜色。
顾辛夷好奇地凑过去,蛋挞还冒着热气,她有些馋地说了句:“我可以猜吗?是不是红色?”
小女生脸红地再也不猜了,推开熊孩子跑走,熊孩子脸就黑了,瞬间白了她一眼道:“姐姐,你看看就好,别乱说话,没看见我在泡妞吗?”
顾辛夷:“……”
她想了想,实在觉得不能被一个小孩鄙视了,遂蹲下来,语重心长地教育他:“其实年轻的时候,还是尽量不要早恋的好。”
熊孩子问为什么。
顾辛夷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说:“过早知道自己缺乏魅力又丑又矮,会影响考试的。”
熊孩子恍然大悟:“所以姐姐你不早恋是因为你缺乏魅力,又丑又矮,怕影响考试!”
顾辛夷:“……”
顾辛夷正想拯救一下熊孩子的审美,忽而有人揪了揪熊孩子的绒线帽,道:“你姐姐不早恋,是因为她在等最好的那个人出现。”
秦湛看着顾辛夷笑了笑,又走到她边上,弯着腰,语重心长地教育熊孩子:“还有,你姐姐很漂亮。”
顾辛夷吃惊地站了起来,听了他的话,脸蛋红彤彤的。
熊孩子护住自己的绒线帽子,蹭蹭蹭后退几步,顾辛夷不知道怎么和他介绍,哪成想,熊孩子比较了下他和秦湛的身高差,毅然决然地跑上来抱住了秦湛的大腿,洪亮地喊了声:“姐夫!”
秦湛挑眉,语气愉悦地嗯了一声,从兜里拿出个红包给了熊孩子。
熊孩子礼尚往来,在两个大人之间看了看,把蛋挞给了馋嘴的顾辛夷。
小人精把钞票取出来,厚厚一叠,兴奋地跑开了,回头还说了句:“姐夫好好泡妞,我去给你们望风!”
他溜得飞快,顾辛夷看了一眼,熊孩子又重新买了一打蛋挞,寻找着新的目标。他是这儿的孩子王,大伙对他都熟悉,走不丢。
冬季的天黑地很快,大年初一,这条狭长的小巷里摆满了卖花灯和卖烟火的摊子,道路两边是高高悬挂的红灯笼,每个上面都印着倒过来的“福”字。
秦湛帮她拎着手里装烟花的袋子,这是熊孩子要买的,可眼下看来,全都是他们的了。
“你怎么给了他那么大一个红包?他万一丢了怎么办?”顾辛夷领着他寻了块石凳坐下来,还能远远看见熊孩子。
秦湛把围巾取下来垫在她身下,道:“封口费。”
顾辛夷羞囧,又听得他说:“现在我还是一个不能叫岳父的地下革命分子,名不正言不顺。”
他的围巾垫在石凳上,很是温暖,顾辛夷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回他,就问:“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想知道,就知道了。”秦湛拆开一盒烟花的引线,沉默一会道,“我在你手机里装了个定位。”
顾辛夷大惊:“什么时候?”
“你把c语言作业保存在手机里的时候。”秦湛非常得意地笑了笑。
顾辛夷这才想起来,当初她电脑因为豆豆看黄|片中了病毒,拿去修理,把学神给的c语言作业暂时保存了一份在手机里,防止再次丢失。想起这一茬,又想起学神其实就是秦湛来着,顾辛夷又怂了,不敢开口。
“放烟花吧,好不好?”秦湛把烟花摆在了不远处,同她说,“我们把这些放完了,你再回去。”
顾辛夷说好,就看到秦湛从兜里拿出来个打火机,金属质地,她曾经见过,一时又觉得新奇,他明明不抽烟,却随身带着打火机。
引线被点燃了,秦湛跑回她身边,紫金色的烟花接连绽放开,顾辛夷用手捂住耳朵,遮挡声音,秦湛绕到她身后,帮她捂着耳朵:“快把手缩回袖子里去。”
顾辛夷冲他笑着,听话地收回手,被凉风吹过的手指尖一下暖洋洋的。
放烟花的人很多,天空被火光照的明亮,顾辛夷悄悄地往后靠了一些,贴着他的胸膛。
冬季她裹得很厚实,却依旧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声。
强而有力,频率极快。
秦湛也感受到了她的亲近,蓦地把下巴抵在了她的头发上,轻轻地摩挲了一下。
这一盒烟花放完,秦湛又去点了下一盒,他打算慢慢放,越慢越好。
长街上来来往往许多人,他们和所有普通的恋爱里的情侣一样。
之后的烟花声音就没那么大了,秦湛放开了她,拉着她坐回了长椅上,两人吃着半凉的蛋挞,心里也热乎乎的。
熊孩子还真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时不时跑过来瞅两眼,给他们望风。
封口费的力量能让熊孩子毫不犹豫地卖掉邻居姐姐。
“别看他了。”秦湛让她转过来看自己,“他的审美观和你对不上。”
顾辛夷嘟囔着:“就是,就是,我明明肤白貌美大长腿。”这话她说得顺口,经常不要脸地在老顾岑芮面前这么说。
秦湛闻言也没当成玩笑,很认真地看着她的脸庞,忽而问道:“为什么没有涂我送你的口红?”
顾辛夷埋下头,闷声道:“我不知道今天会遇见你。”
秦湛心突然就软成了一滩水,“那下次见我的时候会涂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