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想问问,这事儿从他看过小片片之后就一直在琢磨,这会儿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
但刚问完就后悔了。
感觉自己真该去控控脑子里的水了,程博衍怎么可能对一个小混混有什么想法,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自己这样的就算碰个有想法的估计也只能是谭小康……
他突然很希望程博衍没听清自己的问题。
“你觉得呢?”程博衍站在门口问。
屋里的灯已经关了,他逆着光的脸上什么表情也看不清,项西从他平静的语气里也听不出他的情绪。
“我觉得?”项西拉了拉被子,“我觉得我大概想多了。”
“是想多了,”程博衍笑了笑,“别担心。”
“我没担心!”项西赶紧解释,“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多了是想多了,但没担心,真的。”
“真不像混了这么多年的人,这么没防备心?”程博衍啧了一声。
“你到底是想让我担心还是不担心啊,”项西也啧了一声,“我也就是对你没什么防备。”
程博衍想了想:“因为……”
“你帅,”项西立马接了过来,“因为你帅。”
程博衍笑了着带上了门,说了一句:“晚安,晚上不舒服叫我。”
“晚安。”项西回答。
客厅里的灯光从门缝下漏进来,项西盯着看了很久,尴尬和后悔的感觉包裹着他,全身都有些发烫,也不知道是烧的还是臊的。
不知道程博衍会不会觉得他可笑,自作多情的典范啊简直是。
项西摸摸自己的脑门儿,真是发了一天的烧把人给烧傻了,要搁平时他肯定不会有这么没自知之明的想法。
在棉筒里翻了几圈他才想起来,程博衍几句话就把他之前想问的问题给岔到天边去了!
虽然他有这个想法,但想问的并不是程大夫你是不是看上我了!
他只是想知道为什么啊!
操!程博衍也太阴险了……
程博衍洗完澡走到客厅里转了一圈,检查了一下插头有没有全拨下来,垃圾有没有都打好包,然后洗了个手进了卧室。
卧室的床头柜里有瓶红酒,他拿出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打算再看几页书就睡觉。
伸手拿书的时候他看到了扣着放在书柜里的相框,犹豫了一会儿,他把相框放正了,手撑着书柜,对着程博予看了很长时间。
你对我这么好是……为什么啊?
项西这句话还在他脑子里来回响着。
是啊,为什么啊?
他一开始就跟项西说过,我有我自己的原因。
答案就是程博予,虽然他认为自己对这个一直都不喜欢的弟弟并没有多少感情,似乎不应该因为项西一声哥就有这么大触动。
但事实却的确是因为那声哥,因为在停车场里那个跟程博予相似的眼神,程博予在最后的日子里看向每一个人的带着祈盼和渴求的眼神。
仅仅因为这些吗?
项西不问,他不会去想,答案他已经给了自己,不会再去琢磨。
但项西问了,他却并不能完全确定了。
也许在这些之外,还有些别的什么,比如项西身上那种野草一样的生命力,挣扎着也要从黑暗里探出头去的努力,带着自卑和无奈的那种倔强……当然,因为这样的背景,这小子毛病也相当多。
要不是一开始对程博予的那份愧疚,他是不会把项西带回家来的。
不过就算在愧疚之外还有同情和某种欣赏,项西跟他格格不入的生活方式和习惯,还是没两天就让他感觉有些扛不住。
人设和画风都不一样,自己的生活节奏全都被打乱了。
“哥。”卧室门突然被推开了,项西裹着棉筒探了个脑袋进来。
正在撑柜沉思的程博衍被吓了一跳,因为一直一个人住,他没有锁卧室门的习惯,一般就是虚掩过去,虽然项西已经在他这儿住了两天,他还是被这冷不丁出现的动静惊了一下。
“敲门。”程博衍撑着书柜转过脸说了一句。
“哦。”项西的脑袋缩了回去,把门关上了,接着又在门上敲了两下。
“……什么事?”程博衍关上书柜门,放下了手上的酒杯。
“我上了个厕所……”项西推开门探进脑袋。
“这个不用汇报。”程博衍说。
“我不是汇报这个,”项西指了指自己的脸,“我是想问,我的创可贴你给撕掉了?”
程博衍有些无奈地过去打开门,推着他走到了电脑桌旁边,拉开抽屉拿出一个小袋子:“我都收拾到这儿了,要用自己拿。”
“太好了,”项西像是松了口气,挑了半天拿出一张轻松熊贴上了,“我以为这些都弄丢了呢。”
“你这毛病跟我洗手差不多吧,”程博衍转身准备回卧室,“强迫症。”
“不是,”项西很快地回答,“不是。”
“那是为什么?”程博衍回过头,“你要觉得这痣不吉利,点掉不就行了么,你这么些年买创可贴的钱都够点十回了。”
“这痣不能点,”项西按了按脸上的创可贴,“我也没觉得它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