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皇帝说好的都紧着中央禁兵也是无用的,重新编了一回,京中拨出两成禁兵分到各州府。河北东、西路格外重要,怕是分的就格外多。再者,如今厢军招募的规则也改了,据闻审核严厉了不少。宋朝皇帝说,如今是平和时期,宁要精,不要多。”
“嗬!他倒有信心得很!”
顾辞笑:“那大人倒是说,您看了这些,这几年内,您可愿意与宋朝打?”
“打?才到沧州,就给我这么一个下马威!还不知前头是什么呢!他们明摆着就是刻意为之!”耶律钦心中特别不痛快,说到打仗这回事儿,往日里都是他们压着宋打的,不过五年——偏偏这五年,人家大宋不停往前跑,他们?别提了,光顾着搞内斗了!
他再看顾辞:“你说说,这到底算是怎么一回事?”
“我就一跳大神的,我懂什么。”
“阿辞,我当你是知心好友,你又何必这样说?”
顾辞点头:“那我问大人,你如今当这宰相,可当得痛快?”
“痛快个屁!宋朝那个老太后不是个东西,大辽的老娘们更不是个东西!我辛辛苦苦拱她上位,她让我当宰相。嘿!人家倒精明,这个时候倒知道效仿宋朝的,也搞个左、右相来!权力全是她那个哥哥的!什么狗屁右相!我问她要个‘于越’都不给!听说我要来宋朝,立即拍手送我,她怕是指望我死在开封才好呢!”
“她没情义,大人就这么下去?”
耶律钦冷笑:“做梦。她跟她那个只会吃奶只会哭的儿子懂什么?她的位子是我帮她争来的!”
“但是人家现在有权有名望,那些个正经皇子都不说话了,您有什么?”
耶律钦语塞,他原本就是一个破落王爷的私生子,太后利用完他,将他一脚踹开,他还真的什么也没了。
他气道:“那该如何是好?我咽不下这口气!”耶律钦有些小心思,但还是更善于打仗,这些玩心眼儿的事,还是得靠顾辞。过去五年,也是顾辞教他如何帮太后,他很信顾辞。
“眼下不就有个好去处?”顾辞抬眼,拿书在他面前晃了晃。
耶律钦正睛一看,是一本介绍开封府内吃食的玩乐笔记。
他犹豫:“宋朝皇帝能帮我?当年我可没少看他的好戏,这几年的作为看来,他似乎真不是个简单人,怕是也记恨着。”
“大人,帮忙这回事儿,有来有往,若是双赢,谁不愿意?他若是聪明人,更知道把握机会。再者,即便是利用,与宋朝皇帝相互利用,总好过您单方面被利用吧?”
耶律钦乐了:“你说话就是中听!就是这个道理!”
顾辞笑着继续看书。
耶律钦立时又有了精神,他也是不惑的年纪,没时间再耗下去,先当上皇帝才是要紧。这日子能爽一天就是一天!辽国那帮耶律家的人不把他当回事,他又何必把他们当回事儿呢?
他正乐着,顾辞又悠悠道:“大人,西夏这回可也有使官派去呢,您别忘了,他们李家,不比耶律家干净。李家那么多个儿子,个个生龙活虎着呢。”
耶律钦思索片刻,掀开帘子道:“这一路不在驿馆休息了,省着时间,快些到开封府!”
“是。”
他可得抢在西夏前到。
他们纷纷加速赶往开封时,赵琮接到了谢文睿的来信。
算来,谢文睿去登州也已有好几个月,赵琮本打算入秋后,亲自去趟登州,与女真首领完颜良见面。这会儿谢文睿写信来道,女真与辽国于边境处起了些许摩擦,辽国太后行事与孙太后有几分相似,只要位子稳,其余皆可大事化小。
只是女真那方摆明了不愿化小,辽国只得多给他们牛与羊,岂料女真胃口已养大,这般还不愿,又自称将要向大宋称臣,要请大宋皇帝出面处理此事。这摆明了,女真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在挑拨辽与宋之间的关系。
其实是女真已察觉到自己的重要性,已知道如何拿乔。
谢文睿信中难以言得清楚,便打算回来亲自见一面陛下,商议此事该如何,此时已在路上。
人心向来如此,好好待着,总是会养大的。赵琮派人去路上与谢文睿汇合,侍卫领命而去。
赵世碂走了进来,见赵琮面色不好,担心问道:“陛下怎的了?”
“你看看。”赵琮将谢文睿的信给他看。
赵世碂看得极快,看罢便笑道:“陛下,这事儿不算什么。天底下谁不是如此?好吃好喝待着,反而容易起异心。”
“这才多久?把咱们大宋当冤大头?”
“那咱们也把他当冤大头得了。”赵世碂坐到他身边,笑嘻嘻道,“阴他一把。”
赵琮还当真少做这样的事,他看赵世碂:“怎么阴?”
“他挑拨你与辽国,咱们也挑拨呗。待辽国的耶律钦来了之后,陛下便说当初孙太后签的合约快到期限,大宋与辽国相处融洽,本打算续这约。但应女真要求更多,咱们负担不起,不得不更改。总之就是把咱们说得无辜些,将女真说得更无辜,越无辜,耶律钦越不痛快。”赵世碂说的得意,“到时候既免了与辽国续约,还能挑拨他们,且不让完颜良如意,多好啊。”
“耶律钦又不是傻子,他能信?”
“陛下,这不还有顾辞么。再者,辽国太后掌权,将耶律钦踢出来,他能痛快?他此刻怕是恨不得与您搭上关系呢。”
赵琮一想,是啊,他把这位给忘了,说到顾辞他又想到另外一件事,他难得起了八卦心理,小声问道:“你说,谢文睿是否知晓顾辞要回来,才特地要回开封?”当年永兴军路那边有再要紧的事,谢文睿也不愿放下公事亲自回来。
赵世碂笑:“怕是有几分可能。”
赵琮也笑,倒也没怪谢文睿,多年不见心上人,他懂。
“文睿这些年来也不容易,只是不知顾辞何时才能接受他的心意。”
赵世碂却道:“那是谢文睿自个没本事。”
“你怎能这样说?”
“谢文睿就是面皮太薄,那样喜爱顾辞竟也能忍?”
“每个人的性子都不同,且文睿这些年来为朕办事,也从无空闲时间,朕都觉着有些亏欠他。”
“谢文睿若是能豁出去,死缠烂打几个月,顾辞还能不从?”
赵琮语塞。
赵世碂得意一笑:“若是陛下不应我,我是不怕丢面子的,缠也得将陛下缠到手。”
“……”当初若不是突然来那么一个刺客,按照赵世碂那个暧昧法,怕是两人离互通心意也快了。赵琮看赵世碂笑得那样得意,特别讨喜,不由便朝赵世碂伸双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