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上钥匙、手机、钱还有手电筒,风挽月和崔嵬就带着女儿出门了,顶着大雨往光华村方向走。小丫头被套在塑料袋里不会淋到雨,崔嵬两只手抱着她,不仅不能撑伞,还要随时注意她会不会被塑料袋给闷到。
风挽月一只手给两人撑伞,一只手提着手电筒,半边身体基本都湿透了。途中,她还一直给刘校长打电话,试了好几次,终于把刘校长夫妇从睡梦中叫醒了。
山里的手机信号本来就不好,加上下雨,信号就更差。
风挽月说了好半天,才终于把情况说清楚。
刘校长告诉她,杨慧的父亲就有一辆农用三轮车,村里如果谁家的孩子半夜发烧,都是找他开车送去乡镇的卫生所打针。
从学校到光华村要走两公里的山路,如果是平时,崔嵬只需要十五分钟就能走完,可夜里下着大雨,他和风挽月用了四十多分钟才走到。好不容易找到杨慧家里,敲门把杨慧父亲叫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
杨慧也起床了,得知风嘟嘟发高烧,也要跟着一起送嘟嘟去卫生所。不过时间太晚了,又下着那么大的雨,杨慧父亲没答应让杨慧一起去。
农用三轮车前头的驾驶舱里只能坐一个司机,后面的车厢没有篷。杨慧拿了一个小板凳放在车厢靠近驾驶舱的位置,这样崔嵬就可以抱着小丫头坐在板凳上,风挽月则站在崔嵬身边给他撑伞。
准备妥当之后,杨慧父亲开着三轮车离开光华村,往乡镇行驶。
山路崎岖,坑坑洼洼,下过雨之后更是泥泞不堪,三轮车不仅提不起速度,走起来还特别颠簸。
风挽月不得不用一只手紧紧抓住三轮车后车厢的架子,稳住身体。崔嵬也必须用脚蹬着三轮车的车厢,才能保证自己稳稳坐在凳子上。
也许是因为动静太大,塑料斗篷里的小丫头微微睁开眼,一眼看到了崔嵬湿漉漉的脸庞,虚弱地说:“笨二蛋,我好难受。”
“乖,不怕,我和你妈妈现在送你去医院。”崔嵬的声音很低,却很温柔。“等你治好了病,就不难受了。”
风挽月的眼眶一下就红了,虽然她看不见崔嵬的表情,但她可以想象得出来,他的眼神一定是温柔和慈爱的,他说话的语气真像是嘟嘟的父亲。
这样的大雨夜里,如果崔嵬不在她身边,女儿发了高烧,她可能真的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忽然之间,她无比庆幸那天在祥云县把他捡回了客栈,庆幸自己没有真的把他扔掉。还好……他此刻仍然在她的身边。
小丫头烧得太严重,支撑了几秒,又闭上眼睛,不太安稳地睡了过去。
三轮车继续颠簸着向前行驶,微弱的车灯勉强能够照亮前方的道路,要不是司机极其熟悉这段路,还很有可能发生车祸。
大雨倾盆而下,天与地仿佛都融进了一幕幕的雨帘之中,又黑又沉,耳边只听得到刷刷的雨声。
凌晨三点多,杨慧父亲把他们送到了乡镇的卫生所。
值班医生量过小丫头的体温后,旋即给她进行物理退烧,打了退烧的小针,又给她扎针输液。
杨慧父亲把他们送到之后就准备回去了。
风挽月只来得及说了几声谢谢,把杨慧父亲送到卫生所外,目送那辆农用三轮车离开。
回到病房里,小丫头躺在病床上沉沉入睡。
崔嵬坐在床边看着小丫头,伸手抚了抚小丫头的额头,漆黑的眼眸深处凝着一抹担忧。
风挽月又觉得眼眶有些酸涩,现在的崔嵬是打从心里关心女儿的,他和过去那个对她的家人漠不关心的崔嵬完全不同。这样的崔嵬,怎么能不让她为之心动?
如果……他真能成为嘟嘟的父亲,该有多好?
崔嵬抬头看到她,站起身向她走了过来,伸手帮她捋捋被雨水打湿的头发,温热的大掌轻抚她的脸庞,“你的衣服都淋湿了,冷不冷?”
风挽月摇了摇头,伸手摸了一下他身上的衣服,上衣套在塑料斗篷面,还是干燥的,可是裤子的下半截也全湿了。
崔嵬把自己身上穿的T恤脱了下来,递给她,“你把湿衣服脱了,换上我的衣服。”
她抬着头,一瞬不转地凝视他,没有说话。
“二妞?”
她忽然张开双臂,投进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
崔嵬愣了两秒,然后回抱住她。
她的眼角溢出热泪,哑声道:“你会一直陪在我和女儿身边吗?”
“会的。”他的声音很轻,语气却很笃定。
“可我还是害怕。”
“怕什么?”
“怕你有一天会恢复记忆,离开我和嘟嘟。”她的声音哽咽,“你根本不知道,以前的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崔嵬轻抚她的后脑勺,“那你就永远别告诉我以前的事,让我永远做你和嘟嘟的笨二蛋。”
“你不会怪我自私吗?”
“不会。”
她抱紧他,有些艰难地说:“可是……其实我知道夏如诗在哪个城市。”
崔嵬的身体僵了一下。
她的内心开始变得忐忑不安,他会怎么说?让她带他去见夏如诗吗?
“她是不是在我曾经住过的城市?”
她低声回答:“是。”
他沉沉地呼出一口气,“那么就让她留在那里吧!我留在你和嘟嘟身边。”
风挽月眼里再次涌上一阵热意,将脸埋进他的怀里。
崔嵬在她湿漉漉的头发上亲了一下,就这么站在病房里,将她紧紧抱住。
清晨的时候,风挽月和崔嵬身上的衣服全都自然晾干了,为了预防生病,还专门找医生拿了风寒感冒颗粒,用开水冲泡之后服用,驱一驱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