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看着,恼意渐消,想生气也提不起什么劲。
大概是一连四十张图太容易洗脑了,或者被聂昕之堪称奇葩的脑洞给囧到。
郁容叹了口气,表示心累。
合上春.宫图,视线一转,目光落在了院中燃烧着辟温香料的炉鼎上。
想将画册投入火炉的念头一闪而过。
他摇摇头,到底没动手。
不提画的内容,这些画画得是真的好,技艺感觉比长于丹青的杜析更好。
且,毕竟是兄长的“大作”。
郁容心里是好气好笑,舍不得真毁了对方的“心血”。
……才不承认,他暗搓搓地开始思考,画中某些操作的可行性。
等解除了隔离,得给这些画作灭菌消毒处理,也好带出去。
若郁容知晓,他一时的“手软”,导致一千年多后,这本以他作为主角,聂昕之唯一留下的丹青“名作”,被陈列在博物馆由成万上亿人观摩品鉴……
大概羞恼得恨不能穿越回到这历史的一刻,绝对不会犹豫,将这“传世名作”丢火炉里毁尸灭迹。
可惜谁也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一失足成千古……名人,只道世事最无常。
怀着某些不可言说的小心思,郁容将画作放回木盒,带到暂歇的卧房藏好。
遂去“消毒间”打点一番。
换好衣装,他重新进入到“小郁大夫”的角色当中去。
阿福的情况其实业已稳定了。
尽管所耗费的工夫比预定的时间多了几天,好在结果十分乐观。
不出意外,以杏霜给婴儿点药个两日,这一阶段的治疗便可结束。
后续观察若无异变,阿福的梅疮即为治愈。
堪称是一场奇迹。
郁容一方面心情微松。
无论如何,他不忍见这样小的孩子遭那般折磨,然后在极度的痛苦中夭折。
另一方面他又提紧神经。
可以说,这一回还算顺利的治疗,在一定程度上是有运气因素的;
哪怕救治晚上个三五天的,情况可能就全然不一样。
与此同时,阿福虽得以康复,却不代表着如再遇同样的病例,在不借助系统便利的情况下,他凭靠自己的医术,能将人彻底治愈。
梅疮施治之棘手是个问题,事实是他的技艺仍有待提升。
又过五天,点药的疗治也告一段落。
郁容经由系统鉴定,确定阿福内毒尽去、梅疮彻底被根除。
郁容陡地舒了一口气,浑身倍儿轻松。
尽管一开始是他主动要求的隔离,但每日紧绷着心情,从早到晚面对一个病魔缠身、自己却不敢百分百确定能治好的小婴儿……精神上的疲倦在所难免。
不管怎么说,人救回了。
针对梅疮一症的辩证论治,攒了一份经验,或有所得。
“容哥!”
是聂暄欣喜若狂的叫唤:“你终于出来了。”
郁容默默盯着欢欣鼓舞的青年,只觉得槽多无口,用脚趾头也猜得到,这家伙怎的是这样一副乐疯了的姿态。
想是,在他被隔离的这段时日里,聂家兄弟俩“玩”得很愉快。
“很愉快”的聂暄语气悲愤:“若你再不出来,我真怕被老大给搞死了。”
郁容被逗笑了:“有这么夸张,兄长揍你了?”
“揍我倒不怕,”聂暄神色夸张,作惊恐状,“他不但每天交待我做不完的功课,还强迫我练那折腾死人的锻体术,没事就把盏儿几个丢给我照看……快被逼疯了。”
想到盏儿一帮“问题”孩子,郁容忍不住轻咳了声,对阳煦兄的心情颇能理解,便深表同情:“待我去给兄长说一说。”
聂暄大喜,直点头:“哎,就拜托容哥了。”
郁容忍俊不禁。
聂暄将目光投向一名医者怀抱中的婴儿,双眼顿时发亮:“娃娃治好了?我可以抱他了?”
郁容肯定地应声,见他真真的欢喜,不由补充说明:“仍需长期调理,这孩子体弱身虚,想跟正常人一样健康,怕是得精细着养上三五年……”
聂暄满不在意地表示:“三五年而已,又不是养不起。”
听出了其未尽之意,郁容扬扬眉,语带疑虑:“阳煦兄该不是想自己养着这孩子?”
聂暄点头:“他长亲无德,一旦送回去,只怕白白累了容哥辛苦这一遭。”
郁容也明白这一点,不过一个孩子是一条人命,有心收养是好事,怕就怕冲动之下,思虑不周,结果反倒不如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