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世玉从门口绕了出来,一手端着茶碗,另一手拉着凌多多,来到方德床前,叹了一口气,把茶碗递了上去:“爹,这是宝妈熬出来的参汤,我帮你拿过来了。”
方德愣了一下,自从他把苗翠花逐出家门后,少见方世玉对自己这样和颜悦色的,面容上浮现出浓重的愧疚来,接过茶碗来抿了一口:“世玉,你怎么过来了?”
“德哥,事到如今了,难道你还想继续瞒着我吗?还说要给那个女人钱,你自己都没有多少了吧?”亲爹憨厚老实成这样,竟然能够被孙晴那种女人耍得团团转,方世玉心中有气,却也格外无奈。
方德愣了一下,抬起头来看着他,端着参茶的手微微发抖:“你……你说什么?”
方世玉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等着凌多多轻轻捏了一下他的手,暗示孙晴已经来到门外后,方才故意抬高了声音开口道:“你不用说了,方贤已经把一切都告诉我了——你是不是已经破产了,欠了一屁股的债还没有还,眼看着债主都要找上门来了?”
方德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喘息了好半天后,才慢慢开口道:“方贤竟然都说了?他说得没错,我的生意确实已经都完蛋了……”
方世玉故作愤怒道:“那你还要给那个女人钱,你这是打肿脸充胖子啊?”
方德苦笑道:“多多少少也该给她一点,她一个女人,出去后无依无靠的多可怜?不过是跟着我也没有好日子过,我也不好意思再留她了……总要给个五十两吧?”
方世玉响亮地嗤笑了一声:“还五十两?你账上一共还不到八十两了,给了她五十两,难道你让我方家一门上下都出去讨饭去?”
这句话刚落,房门“砰”地一声被人重重推开了,孙晴阴沉着脸走了过来,把手中拿着的装参汤的托盘往桌子上重重一磕,不顾洒出来的汤汤水水,指着方德怒斥道:“方德,你真是把我给骗惨了,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什么大老板,哼,真是不知羞耻!”
方德明显整个人都懵掉了,一时间不知道如何答话。
方世玉却不是挨了骂就不还口的人,当即反唇相讥道:“瞧您说得,孙姑娘,‘为人稳重,事业有成,经济收入也稳定’,这不都是您自个儿用来形容我爹的吗,什么时候成了我爹自夸的了?”
“我呸!”孙晴朝着地下吐了一口口水,鄙夷万分道,“就他还事业有成?只不过是一个只有八十两身家,还有一大堆债主在屁股后面追债的空心老倌!”
她骂完后兀自觉得这口气没有平定,想着自己如今已经找到了严湛这个大靠山,也不必惧怕方德了,因此不管不顾骂了开来:“方德,你真是把我给骗惨了,当初把自己装得那么高贵,那么有钱,你哄我回来之后,想拿我当丫鬟使唤一辈子啊?”
这人前前后后变化得也太大了一点,方德愣了好久,终于算是回过神来,辩解道:“晴晴,其实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欺骗你,那是因为那天,我跟你……唉,所以我才要负责人嘛……”
方世玉听得眼睛一亮,知道眼看着自己的最终目的就要达成了,瞅准了机会插嘴道:“你以为我德哥想要把你娶进来吗?还不是因为你自己赖在我们方家不肯走,还有德哥老实,要负责任。”
凌多多一直在不动声色观察着孙晴的反应,见她听完后眉宇间俱是得意和鄙夷,便明白过来,方世玉先前的推测不错,这两个人果然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
孙晴带着满满的得意,怪笑道:“哟,你跟我什么啊?你跟我什么?我老实告诉你,其实那一天,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
方德是真的被惊到了,从座位上一下子站了起来,瞪圆了眼睛诧异问道:“你说什么?”
“哎哟,还亏你是个大男人呢,”孙晴更加不屑了,翻白眼道,“你自己有没有做什么,你自己都不知道啊,我说什么你都信啊?”
方德那天早上起来确实隐隐约约感觉到不对,他对自己的酒品也是有了解的,然则压根就没有想到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会拿这种事情来欺骗他,震惊之下好久都说不出话来。
方世玉得意地笑了一声,觉察到自己出戏了,见孙晴有些奇怪地看过来,连忙一捏凌多多的手,示意他要赶快来救场。
什么时候这种小三问题自己这个和尚还要来插一脚了?凌多多隐约有点后悔自己答应跟着方世玉一起来看戏,正色道:“施主,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何必要破坏别人的家庭,有意欺骗呢?”
“哈哈!”孙晴尖声笑了两声,指着方德道,“我本来还打算着,等他把老婆赶走之后娶我进门,只是他迟迟不肯娶我——这也难怪,不过是个绣花枕头而已嘛!”
方德沉痛道:“原来你竟然是这样一个工于心计的女人!”
“什么叫工于心计啊,明明是你自己太笨了——像我啊,就没你这么笨,当初,打死我都不肯嫁给你——”孙晴说到兴头上,甚至旧事重提,说起了二十年前的旧事了,“难道你真的以为,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棒打鸳鸯吗?哈,我告诉你,嫁给李吉是我自己的主意,人家有头有脸有钱,傻子也会挑他,难道还挑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