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维大笑了几声，热络地和杨明凯打招呼，好奇的眼神不由对上了静立在其后的何悦。只听杨明凯主动介绍道：“这是何，我新电影《小姐》的女主角，一位非常棒的华夏女演员。”
何悦泰然微笑，虽是听不懂外国话，但是淡然的笑容蓦然显露出了几分的大气从容，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好感。对于时下最火的这部《小姐》，戴维亦是早有耳闻，笑着同她打招呼。
听着叽里呱啦的外国话从对方口中流利快速的说出来，何悦不好失礼，只好又搬出自己的万能句式，“hi？”
戴维一愣，立时就被逗得哈哈大笑。
幸好，何悦的身边有人帮她圆场。
“十分抱歉，戴伟先生，何不会说英语，无法表达对您的深刻敬意，请您谅解。”
戴维好奇地打量挺立在自己面前的男人，颀长的身材，劲瘦的体型，和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有着不亚于男明星的外貌。他难道也是一位男演员？“你是——”
对面的男人微微勾起唇角，一手悄然揽上何悦的腰部，笑答：“我是她的丈夫。”
戴维惊讶地呼了一声，“奥，真是想象不到。”
薄言：……
随即，戴维就认识到自己的这句话有些失礼，当下便为自己解释道：“你们如此年轻又迷人，站在一起十分般配，我当真是想象不到上天究竟是如何把你们两个如此优秀的人安排到一起的。”
这一通话，立时就让周围的人齐齐笑了起来。
戴维也恰到好处地举起了手中的酒杯，笑着祝贺道：“敬这一对年轻夫妇。”
周围人随同他，一起举杯。
然而，大家的酒杯刚刚放下，被冷落在一旁的姜大伟就伺机上前，出声开口道：“戴维先生，您或许不知道，这一对夫妇在华夏国内十分有名。他们是广为人知的一对恩爱夫妇，所以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何小姐竟然会接拍这样一部同性题材的电影。这和她的形象差异太远，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目的促使她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他的一番话，虽然是以调笑的口气说出来，但是细思之下，却是让人觉得颇为难受。
这分明是在暗暗指责，何悦接拍这部电影的初衷并不单纯。如果她本身是一位同性恋者，那么为了这个群体的权益而挺身而出，接拍这部小众题材电影，是再合适不过。但偏偏，她有老公，也经常在公众面前秀恩爱，就不免让人觉得有些作秀的嫌疑，更是觉得她接拍这样的电影十分违和。
戴维心念一转，就想到了这些。但他向来是一个不动声色的人，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也未见改变，只是恍若单纯的好奇一般，转口向何悦问道：“何小姐，那你究竟是为什么才想要拍这样一部电影？”
这个问题一出口，立时杨明凯等人就紧张了起来。
他嘴唇蠕动了两三次，想要替何悦解释，但他知道这个问题若是由自己回答出口，戴维纵然神色不改，对这部电影也会起了轻视之心。
所以，由自己回答的效果并不好。
但是，何悦将怎么解决呢？
“接拍这部电影，”何悦笑容潺潺，眼神湛然地望着身前的所有人，“是为了有一天，再也没有人这样问我。”
她的答案，让周围人齐齐惊讶了起来，戴维的神色更是郑重了几分。
何悦笑道：“这部电影，和其他电影又有什么分别呢？一个好剧本，一个好角色，一个好剧组，一些好的工作人员，都是我选择这部电影的前提，唯有性向不该是我拒绝的理由。所以，我问自己，为什么不试试呢？我不想做一名狭隘的演员，我想戴维先生，你必然也不是一位狭隘的评审。”
“不，当然不。”戴维听了她的话，急忙为自己分辨道。有一句话说得好，我不赞同你说的话，但是我至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在艺术的世界也是如此，戴维一直以金熊奖百花齐放的氛围为荣，当然不会做出对这种题材反感的表态。
他脸上的笑容蓦然加深了很多，看着何悦啧啧称奇，对她刚才的一番话语印象十分深刻，“何，你和我见过的华夏女演员太不一样了。”
可以说，她彻底颠覆了戴维心中关于华夏女演员腼腆柔弱的印象，以另外一种强势印象深刻地霸占了他的头脑。
一听此话，姜大伟不由有些焦急，低声笑道：“戴伟先生，华夏女演员是有很多类型的，比如我们《江湖》中的女一号角色，就是一位颇具人物魅力的角色，是古典东方女性的代表，不知您有时间能让我具体阐述一下吗？”
眼见他又要把话题给带到电影上面，戴维脸上的笑容不变，却是少了几分的真诚。他的目光突然跃过众人的头顶，望向了大门处的一人，抱歉地说道：“对不起，我看到一位老朋友，必须去打个招呼。”
姜大伟无奈，只能含恨看着他脚步匆匆地离开，没有将话题顺利延续下去。
转头，见到杨明凯和何悦在身前时，脸上的表情更是虚伪的笑了笑，“杨导，我们都是华夏一家人，国家大事面前孰是孰非想必你也清楚。这次的《江湖》是凝结了无数制作部门单位和电影人的心血，作为我们向国际舞台推广华夏的一个重要窗口，希望你也考虑清楚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把机会让给更加值得的人。”
这话火辣辣地扔在了众人脸上，让《小姐》剧组的众人表情甚是难看。
姜大伟讽刺地弯了弯唇角，再也没有什么同他们好说的，准备转身离开，却想不到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湛然有力的声音问道：“这位先生，你能代表华夏吗？”
“什么？！”姜大伟震惊地回头。
只见何悦脸上露出了一抹轻笑，“还是《江湖》能代表华夏？”
姜大伟的脸色骤然阴沉了下来，直直地盯着她。
然而，何悦却是不惧，轻松地反击道：“网友们都不承认这一点，所以你有什么立场说出这种话？”
听到这，姜大伟平静的脸色再也保持不住，只觉得胸口怒气翻滚，难以隐忍。
何悦轻笑一声，眼眸湛然晶亮，直视着他，“想争，各凭本事！”
☆、95.第95章
何悦同姜大伟不欢而散，而评委会主席戴维亦是在人群中谈笑风生，恍若没有注意到两方势同水火的一幕。他与每位来宾的态度都颇为亲昵，仿若许久未见的老友，但是一旦说到正事上，便打起了太极拳。
杨明凯回到酒店房间后，忍不住抱怨了一句，“这个老狐狸！”
离电影节奖项出台的时间越来越近，他心里的焦躁更是不同寻常。《小姐》这部电影他倾注了太多心血，甚至主动放弃了国内市场，拍摄了这样一部小众题材电影，为的就是全力向金熊奖冲击。若是在这届电影节上空手而归，他几乎没有在重头再来的可能。
所以，这个奖项他不容有失。
杨明凯沉默地思量了许长时间，不顾夜色，匆匆抓起外套又重新出了门。他入夜色中的身影，正好被站立在窗口的何悦注视到，不由心下好奇，“杨导这么晚是去哪？”
眼见他挥手招车，随即身影进入车内，匆匆远去。何悦不由开口向身旁人询问道。
然而，薄言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喂！”何悦笑着瞥了他一眼，“要不要这么无趣？你好歹猜一下啊。”
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