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母便提议,让她出去旅游散散心。
但是袁玫的神情越发得柔弱,说是自己在国内连一二知心好友都没有。
一听此话,薄母不由轻叹一声,瞧着这如花似玉的姑娘一天天地窝在家里枯萎下去,着实不像样子,便感慨道:“那你也该出去走走,不能总是闷在家里。”
袁玫低垂着头,纤细的脖颈露出好看的弧度,说不出的娇弱乖顺。她想了想,最终提起道:“我想进公司找个事情做。”
薄母不由有些惊讶,听袁玫急急解释,“干妈,我不需要薄大哥在公司里特殊照顾,只要能将我当作一个普通的员工对待就行。我想着在国外学了这么多年,总归要给公司的发展尽一份微薄之力才好。”
她说的情真意切,语气真挚,薄母自然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何况这事本来就是一件好事,在薄家的公司做事总归比袁玫去外面工作来的放心和安全一些。
当即,薄母就微微颔首,应声道:“好,我跟言儿提一句。”
袁玫面上露出感激之意,连连道谢。
等晚餐时薄母提出这个想法之后,薄言只略微沉吟了一会儿,便答应了下来,“f市刚成立一家分公司,急需人员过去组建,小玫正好可以跟到那里学习一下公司的事务。”
“f市?”听到这个答案,袁玫的心里一跳。f市说远不远,但是离这里也有三个小时的车程,平日里不可能时时回来,薄言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难道他是故意想将自己支开?
猛然想到这个可能性,袁玫的手脚顿时冰凉,一颗心都沉到了谷底。
她细细回想着自己近些日子的举止,小心妥帖,没有任何地方露出马脚。唯一的一点不妥当,便是当初薄言被绑架一事就人旧事重提,他可能回想到了以前那些不好的记忆,所以越发对自己冷落。
要不为何要将自己支开?
袁玫的心里七上八下,乱成了一团,就连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僵硬。
反倒是薄母疑惑地kaikou,替她问出了声,“f市是不是太远了?”毕竟她是一个女孩,独身到外地工作是怎么都让人放心不了的。
薄言眸光淡然,语气平常地解释道:“那天公司年会去了不少公司内部的员工,小枚到集团总部上班难免被人指指点点,不如先避出去,到外地施展抱负。”
他说的合情合理,薄母亦是想到了当时闹得难堪的画面,觉得他考虑周到,当即就回头询问袁玫的意见。“小枚,你的意思呢?”
此时,袁玫已经骑虎难下。她本想进入公司工作,能够离薄言更近一点,却没想到直接被他三言两句即派到了外地。但这毕竟是自己求来的,她怎么可能说不?
无奈之下,袁玫只能忍下了心中的酸涩,点头答应了下来,“只要能够对公司有帮助,我在哪工作都愿意的。”
听到这话,薄母更是觉得她心思单纯,笑着托薄言安排好人照顾她。薄言点头答应了下来,却没想到同她一起前去f市的公司职员,直接通知她三天后启程。
当真是一点缓冲,都没有留给她。
袁玫挂断公司职员的电话之后,坐在床上心里一片荒凉。望着收拾的干净温馨又一丝不苟的房间,忽然心头强烈地冒出一股毁坏的冲动。
啊啊啊啊啊——她想要砸了!
把这些她强作喜欢的东西都重重地撕裂、砸碎、弄乱!
彻底地将这副温柔害羞的面孔都扯下来,狠狠地发泄出胸口的怒气!
袁玫手指痉挛,差点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失控地将头深深地埋进了床里,抓着一团折叠整齐的被子又拽又撕,只觉得心头的怒火险些烧光了她的理智。
一时间,寂静的房间里只剩下急促粗短的气息声,和重重地撕扯布料声。索性被子的质量好,没有被她撕裂,但是整洁的被面已经被她的抓痕□□得不成样子。
袁玫气红了眼睛,心头的怒火无处可消,越发觉得自己可悲可笑起来。就算回国了又能怎么样?薄言何曾正眼看过她一次?何曾安安静静地同她聊过一回天?到最后还不是被打发到f市这种偏远的地方去,就像是清理垃圾一样将她清理出门。
她……这让她如何甘心?
她早就喜欢薄言在先,甚至比崔雪莱更早。记忆中的小时候,自己的母亲就一直在薄家老宅里面工作。她没有父亲,薄母体恤她单独抚养一个女儿不容易,就让她带着袁玫一同住进了薄家。
那时,薄言不过才是一个小小少年,却早就有了清朗淡然的风范,让她一见倾心。随后,她更是朝夕相处在薄家的大宅里,陪伴着他慢慢长大,散发光彩,成为众人心目中交口称赞的男人。
她的一颗心早就遗失在他的身上,就算后来发生了薄家小少爷被绑架之事,跟随照顾小禾的母亲被绑匪惨烈谋.杀,她悲恸之下,却是对薄言生不起仇恨之心来。
可他,何时才能真正正视自己的一颗真心?
袁玫的心中又酸又涩,忽然再也忍耐不住,想放声大哭起来。但她多年来养成的性子,如何她敢哭出声音来让薄家人察觉?只能深深地埋首在被子里面,将灼热的眼泪打湿了被子。
就在这时——
忽然,门口传来了叩门声,随即一个爽朗的女声响了起来,“小枚,你在吗?”
袁玫猝然一惊,擦擦眼泪看到面前被揉成一团的被子,急忙快速起身折叠了起来,重新归放在原位。在门外人的催促下,却是来不及掩饰红彤彤的眼眶了。
无奈之下,袁玫只好微微敛着下颚,将自己的视线垂下,仓乱地打开了房门。“何姐?”
何悦笑着进门,“你在忙什么呢,这么长时间没有开门?”
袁玫听到她的问话,有些慌乱,“没做什么,刚才睡着了。”
何悦的眸子往床铺上一扫,果不其然看到匆匆收拾起来的被子上有一些折痕。然而,袁玫一直低垂的脸却让她有些越发地好奇。
当即,她轻笑一声,说起了自己的来意,“听说你即将去f市工作,我和你薄大哥都想送你一份礼物,庆贺你入职。想了想,便让人挑了你最需要的东西过来。”
说着,她将怀里捧着的一个盒子放在了床上,示意她打开看看。
对上她笑意盈盈的期盼目光,袁玫的心情不由复杂了起来,霎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何姐?”
何悦笑答:“别站着,快看看这份礼物喜不喜欢。”
在何悦的催促之下,袁玫缓缓打开盒盖,发现里面赫然是一套黑白套装,从衬衣到外套,再到丝巾、丝袜、配套的小黑皮鞋,一套齐全。虽是款式平常,但正是她工作中最需要的职业装。
立时,袁玫的心跳都迟迟停顿了一秒。她蓦然挺立在这套职业装面前,看了许久才缓缓问道:“这真是薄大哥送给我的吗?”
何悦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然而,袁玫的心中却是早就有了答案。薄言岂会知道她的尺寸,能买到这么妥帖合身的职业装?还不是那天同何悦出去逛街时,被她留心注意到了,哪怕鞋子的尺码也正是适合自己的。
她忽然露出了一个笑容,眼眶中的水汽转瞬间又重新凝聚了起来,让她的视线模糊一片。原来,她所谓的执念从来没有将自己放在心中,而何悦这样的“对手”却对自己更加关怀。
究竟谁才是对自己最好的人?
恍惚间,一滴眼泪猝然落下,掉在了黑色的职业装外套上,打出了一个湿痕。袁玫飞快地抬头擦去了突然袭来的眼泪,嘴角挽起一个笑容,真心实意地感谢道:“谢谢你何姐,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