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悦坐在轿子里,听着外面的锣鼓喧天,依稀觉得身下的轿子晃动,等到走出几米开外,这份晃动的力度蓦然加大,差点让她就坐不稳。
匆忙间,何悦赶紧抓住了轿子的座椅,发觉喜帕就要被颠落的那一刻,一只手急忙按住了喜帕。霎时间,她的心也忐忑不定,差点被吓出了一身汗。
这对她来说,还是头一回。
不说颠轿子,就连红妆也不过是曾经在梦中想想,却从来没有真正穿上身过。所以这一刻对她来说,就恍如梦幻一般,让她觉得颇为不真实。
何悦在喜帕下,忍不住摇头失笑。
她发觉自己一向淡然的心思,也被吹动了涟漪。
“噼里啪啦——!”忽然间,身下的轿子渐渐稳了下来,一阵震耳的鞭炮声随之响起。何悦只觉得轿子轻轻磕碰在地上,然后蓦然停住。随后,仿佛轿门的帘子被人拂开。
红绸的一端,被递到了她的手里。
何悦微微敛下眸子,看着刺眼的大红色,只觉得这一刻心情怎么都平复不下来。她伸出手,这才发现自己的指尖紧绷着,有着明显的紧张。
她呼吸一滞,默默垂下手,将红绸抓到了自己的手里,被另一端的人签领着走进了喜堂。而四周围观的人群,更是在此时发出热情的欢呼声。
“新郎官好帅啊!”
“新娘子也是大明星,这对小夫妻当真是天作之合!”
热情四溢的言论盘旋在何悦的耳边,让她在喜帕之下的脸颊不由自主地微微羞赧,泛上了红色。幸好此时,没人能看见。
她心中微赧,只听见《我们去哪啊》节目组主持人孟章充当婚礼的司仪,笑呵呵地高声呼喊道:“吉时已到,新人拜堂!”
立即,就从旁边上前一个人,将何悦搀扶到指定的位置上,让她与薄言并肩而立。
孟章高喊:“一拜天地。”
何悦微微低身,向前鞠躬。
孟章再喊:“二拜高堂。”
这次,不知道请来了什么人,何悦在这个世界的父母早些年就已经亡故,亲近的血亲中就只剩下了一个嗜赌成性的哥哥,被她亲手送进了疗养院。哪里还会有什么高堂在?
何悦心中疑惑,在旁人的搀扶下调转了身体的方向,继续向前一拜。
孟章第三次开口:“夫妻对拜。”
听到这句话,何悦的心头猛然收紧,就连呼吸也在一瞬间忍不住停滞住了,仿佛周围的声音齐刷刷地远去了一般。她下意识地转过身体,面对面立在薄言的身前,只有一条红绸连接了两个人的双手。
但她的心情,却仿佛是更加的郑重。
她承认,她不是一个好演员。
无法把成亲这样的人生大事只当作一次游戏,随意处之,不放进去一点感情。她曾经以为自己可以不在意,对着所谓的一纸合约从来不放在心上。但是眼前的这场婚礼赫然给了她更多的真实感,让她真正地意识到在自己心底拜堂并非儿戏。
如果拜,那便要作真。
“你不后悔?”何悦坦然问道,虽看不到对面之人的表情,但是她语气却是格外的郑重其事。
薄言望着自己身前昂然挺立的身影,眼神蓦然坚定,“不悔。”
他既然同意节目组的这份安排,就是认可了与何悦拜堂之事。两个人之间兜兜转转,或许一开始的婚姻只是协议,但是在三年的终点之后他又提出了延长合约,究竟为何他心下了然。何悦打开了他心底桎梏的一处缺口,让他既沉默,又忍不住更加期待,想接触,想靠近,想更多地了解她。
薄言心思百转,深沉的眼眸中流露出了一丝温柔和坚定。
只听喜帕下,传来了何悦的一声轻笑。“那我也不悔。”
孟章见两人久久没有动作,不由再次出声催促道:“夫妻对拜!”
薄言与何悦两个人终于有了动作,一起低首,深深地,缓慢地,带着某种仪式的郑重感,更是让围观的人群看得心思热络,仿佛是真的见证了一对新人的婚礼。
孟章忍不住放声大笑,高喊道:“新人礼成,送去洞房!”
顿时,锣鼓声鞭炮声又震耳欲聋地响了起来,何悦被人牵引着向一处新布置的新房走去,脚下的步伐不自觉间也明快了几分。
进入洞房之后,所有喧嚣热闹的声音都被挡住了在了门外,只听到一个笑嘻嘻的妇人声音从旁说道:“请新郎官挑起喜帕。”
随后,一柄秤杆缓缓地挑起了大红盖头的一角,向上慢慢揭开,何悦的视线在半空中一点一点与薄言相遇。
他同样穿着一身喜袍,更是显得人相貌堂堂,俊俏极了,就连眉眼间往日的冷冽之色也被红色冲淡了几分。
何悦笑眸莞尔,遵从指示与薄言喝了交杯酒,节目组的摄像师和其他人这才退出了新房,将这间屋子原原本本地还给了两个人。
这间屋子被打扮得古色古香,桌上点燃着两根大红的喜烛,穿上撒着花生枣子,布置得喜气洋洋。就连刚才喝得合卺酒,也是入口香醇,味道甘甜,不是拿普通的劣质酒给打发了。
何悦目光流转,同薄言笑道:“再来一杯?”
灌醉了,才好做些什么,不辜负这良辰美景。
薄言:“……”
他有些无奈地望着何悦眼波流转的眼眸,说道:“房间里有摄像头。”
听到这话,何悦不由轻叹一口气,语气间竟是十分可惜,让薄言更是忍不住面色紧绷,俊俏的脸上绷出了一个好看的线条。
何悦见了,更是莞尔,心情大好。
面对薄言的冷峻脸色,她总是忍不住起了逗弄之心。这样冷淡的人,在她的挑逗下,竟然也有些破功,怎么能不让她开心?
何悦目光轻轻扫过薄言脸上,轻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便是不反对了。”她蓦然贴近在薄言的身旁,红唇凑近他的耳廓之旁,轻声说道:“洞房我们改日继续。”
馥香的气息吹过耳朵,仿佛是一根羽毛一般轻飘飘地在人心上刷了一下,猛然间勾的人心痒痒的,难以忍受。
薄言突然拖着座椅后退,如同受惊之兔一般望着何悦,只看到她一脸无辜的笑容。顿时,他的额上不由青筋直跳。
这……要让他如何忍的住?!
薄言神色大变,双耳却是不由自主地微微泛红,衬着冷峻的表情格外有趣,让何悦的笑意更甚。她好整以暇地回坐到另一张椅子上,举起桌上的酒杯为薄言和自己分别倒上了一杯,潺潺的酒液顿时就散发出了让人沉醉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