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婚是万万不能成的。
可是九娘又不知该如何拒绝楚王,那日楚王的反应将九娘吓到了。这个人素来专断独行,十分霸道,她真怕拒绝还未出口,便被他活生生给掐死。当然这种说法有点夸张,可九娘下意识的不敢……
思绪混乱之间,马车突然停下了。
车外围着几个下人,有推着轮椅的,有手中撑着油伞拿着披风的。楚王先下了车去,坐到了轮椅上,可他却并没有当即就走,而是回首看着九娘。
九娘用裙摆掩着光裸的玉足,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晓该如何是好。小翠近了前去,先用披风将九娘裹了起来,然后将她背了起来。还未往前走,背上的人便突然消失了,竟是楚王将人接了过去。
小小的低讶声被九娘咽了回去,楚王将她放在膝上抱着,一手环着其腰,另一只手特意在下摆处拢了拢,让九娘整个人都被包裹在披风中,露不出分毫。
九娘蜷缩在楚王怀里也不敢动,一众人缓缓前行。外面是斜风细雨,头顶上是被撑起的油伞,小小的一方天地,似乎一瞬之间便只剩下了两人。
九娘脸颊贴在楚王用金线绣了花纹的衣襟之上,鼻息之间全是对方特有的气味,是楚王惯用的薰香,宁静而悠远,闻起来特别舒服。
不知怎的,她的脸竟有些隐隐发烫。
怦怦怦怦,这是谁的心跳?
九娘悄悄的自下方偷看了一眼楚王,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对方的下巴和掩在衣领下的喉结,她又看一眼自己伏着的位置。
所以,应该是他的,而不是她。
☆、第95章
到底不愧是楚王身边服侍的人,对此时情形并没有露出什么异样之色。九娘整个人都缩在披风里,也就浑然当四周没人。
本是可以快点走的,可楚王坐着轮椅,怀中又多了一人,常顺等人只能迁就着缓步前行。有下人冒着雨又送来两把油伞,将周遭护了个严严实实,偌大一群人直往宅邸正中的位置而去。
到了屋中,又是一阵忙乱。
备热水的,端姜汤的,等九娘沐了浴换上干爽的衣裳和鞋袜走出来,屋中已经燃起了炭盆,冒着白烟的滚热姜汤也搁在了小几上。
九娘坐在软榻上,喝了一碗红糖姜汤,顿时感觉一股热气从身体里升了起来。
人暖了起来,也疲乏了,暖洋洋的。九娘出来后没见着楚王,便半靠在软榻上让小翠拿着熏笼给自己烘头发。虽是打了伞,发上多少还是淋了些雨,九娘方才沐浴之时,便连头发也一并洗了。
一阵轮椅的滚动声响起,楚王也出来了,他仅着了一身青色薄衫,衣领微敞,露出白皙结实的颈脖,墨黑的头发披散在身后及双肩上,还往下滴着水珠,可见方才也是沐了浴。
楚王来到九娘坐着的榻前,“给你本王擦发。”
九娘只得撑起绵软的身子来,接过常顺递过来的棉帕子,一点点的顺着给楚王擦着湿发。
纤细的少女半蜷着腿坐在软榻上,需挺直背脊方能够到身前男子的高度。九娘给楚王擦着背后的湿发,从她的这个角度可以清晰看到楚王平直双肩与结实的背脊,不知何时本来略显薄弱的少年,已经成长为一个还算健壮的男子。
这几年来,九娘感觉自己变化并不大,身高长得一点都不喜人,不过只长高了两寸。上辈子九娘也差不多就是这么个高度,所以她觉得自己不会再长了。倒是身段玲珑了许多,九娘不禁垂眼望了望有些起伏的胸前,想着自己这辈子应该不会还是那么‘单薄’吧。余大娘调养的手艺不错,回去后可要好好的赏她。
对比楚王,九娘的这点变化实在是令人难以启齿。
她一面给楚王擦着发,一面看着那薄薄衣衫可以明显看出的结实肌理,有一种想拿着手去戳一戳的冲动,所幸这种冲动被她遏制住了。九娘伸手摸了摸楚王的头发,感觉已经有五六成干了,便将帕子丢给小翠,从她手中接过熏笼。
楚王端坐在轮椅上,九娘用这种姿势为他烘发,是会极为累的,因为需要一直要用手平托着重量不轻的熏笼。楚王瞥了她一眼,叫过常顺,之后在常顺的帮助下去了九娘所坐的软榻上躺了下来,头枕放在九娘的腿上。
这种亲密的姿势?
若是可以,九娘简直想把他推开,那么多下人可以用,她不过装装样子,他还真就厚颜无耻的接下了。死常大壮真没有眼色,就不会善解人意一些?!
腹诽无人能听见。
九娘抽搐着嘴角,将楚王的长发拢了上来,墨黑而润湿的长发披散了大半软榻,小翠体贴的将熏笼帮九娘放好,九娘便将楚王的头发分成一束一束的,放在熏笼上烘着。
常顺去拿被子了,九娘感受到腿上的重量,心中有些忿忿,可是敢怒不敢言。看着那润湿的黑发,她目光一闪,伸出手去随意的扒拉着。
只有小翠看见九娘在做什么,她状似随意,实则将楚王湿润的长发盘成一团卷曲状放在熏笼上。有经验的人应该都能知晓,这种形状烘出来的头发,最后只会变成弯曲状,除非再洗过,才能重新直顺。
九娘想象着楚王满头卷发的模样,笑得有些恶劣,小翠一个劲儿的给她使眼色,她就浑然当做没看到。常顺拿来薄绸被为楚王盖上,楚王自躺在九娘腿上后,一直是闭目的状态,像似睡着了又似乎没有睡着。
室中一片静谧,宁静而悠远的香气在空气中飘荡沉浮。
这种楚王独有的气味,在其沐浴后越发显得明显,九娘嗅了嗅,觉得这个味道并不让她讨厌,要知道她可是从来不喜薰香这一套的。
九娘闲闲的把玩着楚王的头发,楚王的头发长得极好,像似一匹最上等的黑色绸缎,发丝黑亮且纤长,又有一种不同于寻常女儿家头发的坚韧感。
闭着目的楚王睫毛纤长而卷翘,浓密得像把小刷子,挺直的鼻梁,狭长的目阖着,平日里总是半抿的唇,此时柔和下来,竟有一种光泽的柔润感。九娘一直知晓楚王皮囊很好,此刻近距离的看去更是晃眼。皮肤白皙而富有光泽,就像似最上等的汉白玉石,不同女儿家的娇嫩,多了一种隐藏在深处的坚硬感。
九娘玩了一会儿楚王的头发,便没有再去玩了。她虽是想看楚王满头卷发的场景,却并不打算没事去触怒他。
头发已经烘干了,小翠端走熏笼,常顺递过来一把犀角梳,九娘只能继续任劳任怨的继续给楚王梳发。怕扯疼了他,所以她的动作极轻,幸好楚王发质不错,也没有打结,很快便梳好了。
望着披散了大半张软榻的黑亮长发,九娘摸了又摸,感觉有些爱不释手,不禁捧了一捧起来,磨蹭了几下,又放在鼻下嗅了嗅。嗅完,才发现自己的孟浪之举,她僵着脸尽量让自己显得正经随意,伸手将楚王腰间的被子往上拉了拉给他盖好,才打消了心中的窘意。
楚王呼吸平缓,看样子是睡着了,九娘也没敢动,便就着这个姿势靠在墙壁上。小翠怕她这样坐久了会累,在她身后塞了一个软垫子。
温暖、舒适,整个人都懒洋洋的,别说楚王了,九娘也不禁泛起几分困意来。
她打了一个哈欠,不自觉中也睡着了。
待九娘再度醒来之时,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一片温暖之中,鼻息之前全是那种独有的味道。九娘动了一下,睁开眼才发现自己此时被人抱着,身上盖着柔弱的被褥,整个人被人以一种包围之势的抱着,小小的一方天地,安静而又温暖。九娘抬头看了看,刚好看见正好略带了一些胡渣的下巴和紧闭的双目,鼻尖顶着楚王结实的胸膛上,九娘感觉整个人都燃了起来。
她明明是坐着的,怎么就和楚王睡到了一处去?
九娘再不在乎世俗的眼光,也知晓自己是女儿家,哪能就这么和男子睡到一处去,即使什么都没干。她轻微的又动了几下,楚王仍不见动静。
怎么办?她是该继续装睡,还是该出声让他起开?
纠结了好久,九娘决定还是继续装睡吧,一定要睡到楚王起身后离开,她才能醒。
对,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