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卡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
昨天加西来看他,见到坨坨,就说这孩子绝对是哨兵的料,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觉醒了,要他早作准备,最好能送到正规一点的哨兵学院,不要在奥利凡星球埋没了他。
听到这话,路卡的心情很复杂,当时没有表态,只跟他碰了杯酒,没想到这话让坨坨晓得了,大概是以为他要把他送走。
路卡摸摸坨坨的后脑勺,软软的头发让他的心也跟着软了:“爸爸不会离开坨坨的。”
坨坨这才开心了些:“嗯!坨坨棒棒哒,会……做很多很多……会帮爸爸……”
句子有点长,坨坨说得磕磕巴巴,不过路卡却听得心头温热。刚逃出来那会儿,他觉得抱着的那玩意儿真是累赘,然而随着坨坨出生,一点点长大,他意识到,那绝对是他最正确的决定,他失去了很多,但这个小生命足以可以弥补一切伤痛。
回到儿童房,坨坨捏捏小黑豹玩偶的尾巴。
“爸爸,路吉小叔叔什么时候来呀?”
“爸爸也不知道,他想坨坨的时候就会出现的。”
“那他什么时候会想坨坨呢?”
“坨坨乖乖听话的时候……”
晚间,酒馆开始营业了。
今天星球外围的战斗似乎格外激烈,防护壁好几次都受到了池鱼之灾,巨大的震动带给人们不小的恐慌。
不过,越是在这种时候,奥利凡星球的人越喜欢聚集在一起。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要死也要死在一起,死在床底下不如死在酒馆里。”
自从有了伙计之后,路卡就清闲多了,他喜欢坐在吧台边上跟人“聊天”。
说是聊天,其实他并不开口。酒馆太嘈杂,他自己听不见,也掌控不了自己的音量,说话声音小了别人听不见,声音大了又太惹眼,就干脆用纸板来跟人交流。客人们也都习惯了他这种做法,很多人甚至以为他是又聋又哑的,不过这反倒成了他家酒馆的卖点之一。
作为身有残疾,还带着个孩子的年轻鳏夫,路卡在女性眼中居然还颇有“成熟男人”的魅力,有几位女性对他表示过好感,不过迄今为止路卡并不想涉足新恋情,一来是因为他自己残余的某些坚持,二来是因为坨坨抱着他哭过,说不要妈妈,只要爸爸一个人。
路卡想想也对,坨坨对他而言不是什么拖油瓶,继母啥的,毕竟跟孩子隔了一层,为了坨坨的心理健康,还是算了。
老张又喝醉了,往吧台一趴:“老板,你知道么,现在外面的天都泛着红光啊,嗝,我感觉天马上就要漏了!就像我们家的马桶一样,嗝,漏了。”
路卡举牌子:“( ̄_ ̄)你家马桶不是上周才修好吗?”
老张大着舌头:“不成啊,婆娘太……哎……太狠,比斯托炮厉害。”
“╮(╯▽╰)╭你家婆娘干嘛没事跟马桶过不去?”
“这事儿……嗝……怪我,我喝高了,嗝,婆娘让我反省完以后,跪下给她道歉……”
“( ̄o ̄)”
“我……嗝……我跪是跪了,就是跪错了,对着我家马桶跪了一宿,还把它当我婆娘……嗝……给……给……”
“Σ(っ°Д°;)っ你上了你家马桶?等等,‘上马桶’好像也没什么错……”
“然后婆娘就把马桶给砸啦……”
“o(* ̄▽ ̄*)ブ”该!估计今天回去你还得给马桶磕头!
又陪着几个常客聊了会儿,路卡想出去透透气。
加西前两天过来玩,昨天晚上走了,说是有点事要办。
他来这儿跟他谈了他的身体和精神状态。
事实上,现在路卡对自己的状况都不是很了解,按理说,他的精神领域应该是崩溃了,但是在定居奥利凡星球不久之后,他发现自己好像恢复了少量的精神力量,与此同时——
路吉出现了。
路吉出现在他面前时,是团成一团睡在他身边的,路卡当时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喊了几声“路吉”,抚摸着他毛茸茸的熊猫皮,直到路吉睁开眼,一脸狂喜地拱到他怀里,他才知道这是真的。
据加西分析,也许他的精神领域并没有完全分崩离析,有可能是在那时候触发了某种自我保护,进入了类似休眠的状态,如果真是这样,说不定还有重建的可能。
不可否认,路卡在听到这句的时候,心跳还是难以抑制地加速了一下。但他很快把这种心情压了下去。
能重建又怎样呢?
他们已经离得那么远。
坨坨不愧有着优良的哨兵向导血统,还没觉醒就能看到路吉,他很喜欢这个“小叔叔”,虽然这个“小叔叔”好像很不喜欢他。
不管怎样
,两人勉强算是同龄人,能玩到一块儿去,只可惜,路吉每次出现的时候都不稳定。以前路卡是可以自由控制自己的精神体的,但如今的他不行,他自己也不知道路吉什么时候会出现,什么时候会消失。
比如现在。
路卡正散着步,路吉突然出现,还牵着明显是从床上拖起来的坨坨。
坨坨穿着宇宙战队的卡通睡衣,半梦半醒地伸手要抱:“爸爸……”
路卡无奈,只得把他抱起来,脱下外套把他包上,免得着凉。
身上一股烟酒味道,他怕熏着坨坨。好在坨坨只是皱了皱小鼻子,没太嫌弃他,脑袋往他肩膀上一搁,又打起了小呼噜。
路卡不赞同地对路吉说:“尽胡闹,这么晚了,别带你侄子出来。”
路吉忿忿叫道:“我胡闹?又不是我要带他来的,是他缠着我好不好!叫我出来带他找爸爸,烦都烦死了!”
他一边骂着,一边偷偷摸摸把坨坨肚子上滑下来的外套边角包回去。
对上路卡促狭的眼神,路吉恼羞成怒:“路卡哥哥你偏心!以前你都是背着我的!”
路卡哄道:“现在我也会背着你啊,来,到哥哥背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