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因为没打掉孩子的郁闷被她这番话冲散了,木雪想想,高畹兮那么喜欢小孩子,苦心孤诣地想要个孩子却求而不得,她不用求就得来的,为何不珍惜呢?
况且,这孩子既然喝了滑胎药都弄不掉,也该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了,她还那么小,就算来路不明,于她,又有什么过错?
想着,微笑着抚着自己如今还扁平的小腹,回她道,“自然,等这孩子出世,若是有王妃能做她的干娘,那可真是她求之不得的福气了。”
“那就说定了啊。”听说,高畹兮笑道,“等他出世,本宫就做他干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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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冬日让人很是吃不消,就是出了日头,到了二月春风吹的时候,也还是春寒料峭的。冻得叫人忍不住把手完全塞到火炉里才好。
高畹兮披着大氅,在女官的陪伴下,抱着手炉正在巡视着城里的米铺。
米铺外头围了一群衣衫褴褛的百姓,不停地哀求着掌柜让点儿米与他们度日。
这两个月米价越发的高。一粒米与一粒金的市价差不离。
听说是北边儿刚与后梁打完,不知怎么,又有一队人马,打着前朝帝王遗腹子的名头,又起了个“北齐”政权。
已经占领了北边儿的大部分城池,就连丢给后梁的京都都被他们打下了,甚至直扬言要下江南灭了这个偏安一隅的小朝廷。
朝廷不得已只得又征敛了一批壮丁送出去让他们作战。
打仗,当然得粮草。所有的米都被那些将士吃了,这大冬天的,庄稼又没得收成,家里头的口粮都叫朝廷征敛去了,米价自然水涨船高。
看看街头跪着的那些衣衫褴褛不停磕头求米的百姓,高畹兮心中不忍得厉害,招过来一个从家里带过来的管事,问他道,“本宫爹爹前些时候答应本宫上书朝廷,让陛下开国库赈灾,怎么时候都过去这般久了,还没得什么动静?”
“大小姐,您可别再提这件事了。”听说,管事忙道,“老爷上月替陛下筹了千寿图送与摄政王,惹得摄政王大怒,已经被削了一级官爵扣了一年的俸禄了。您这时候再让老爷上书这个,不是落人口实,说咱们要收拢民心又让朝廷下不来台,存着反叛心么。”
“有这等事?!本宫怎么不知道?”高畹兮皱眉,“这件事你是从何而知的?”
“是大少爷说的。”管事乖乖答道,“大少爷听说您要从家里选几个家生子带着,就特意交代了咱们,好让咱们劝您不要再说这些话了,也不要太频繁进宫了,宫内的陛下渐渐长成了人,听大少爷说,您前次进宫后,他就被陛下问了您的身分呢。”
哼,小皇帝真是越来越荒唐了!亲嫂子也想搞上手,一点纲常伦理都没有了,也不知那些大臣是怎么教导他家国天下的。
高畹兮冷着脸一语不发,又看了街角聚集的百姓一眼,皱眉道,“那咱们自己开米仓赈灾呢?”
“当然也是行不通的。大小姐,咱们在朝廷大肆征粮的时候做米粮生意本就刺朝廷的眼了,这时候还自己开仓,不是让户部那帮人抓着咱们不放,逼着咱们上缴粮食么?”
高畹兮冷笑连连,“呵!百姓也不管了!那咱们就等着被北边儿新起的北齐灭掉,等着做亡国奴吧!”
管事慌忙地左顾右盼,见没人听见这话,才道,“嘘——大小姐,这话千万不能说啊!”
高畹兮冷哼一声不再说话,收了暖炉冷道,“回府!”
“是是。”管事忙一边擦着额头的汗,轻声应道。
一行人正要调转回身,忽然从街角跑过来个小厮,看见她,突地下跪哭道,“王妃!救命啊!”
“嗯?你不是钱府的小厮么?是…叫钱多?”高畹兮好奇道,“怎么了?急成这样?有什么话起来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