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不可能?她是原少卿的枕边人,自然了解和清楚原少卿所做的勾当!」齐王道。
骆老翰林眼下却不得不发声,原竟是他的孙女婿,而举报之人却是孙女婿的妾室,他不能再作旁观状。他道:「此女子身份低贱,不该到此来!」
齐王的眼珠子一转,他旋即明白了骆老翰林的用心,怕届时三司会审出什么意外,他必须速战速决。于是道:「事关朝廷重臣和谋逆之事,且让她上殿又如何?」
皇帝沉吟许久,准了。
御林军奉皇帝的旨意前往原府,南莲带着原旭和骆棋娇正在府内闲谈,忽闻此消息,便走了出去。带着御林军而来的太监直接下旨:「搜!」
南莲脸色一变,喝道:「大胆,此乃原府,谁给你们的胆子搜府的?」
那太监道:「奉皇上旨意,前来请原少卿的侍妾平遥到宫里对质!」
「皇上旨意所言只是找平遥,可没给你们权力搜府!」
那太监眼神一闪,显然不能说是得了齐王的好处故意使坏来了,便道:「皇上旨意事关重大,必须得搜清楚,不能给你们销赃的机会!」
南莲冷笑:「要搜,可以,本郡主陪着你们!来人,让他们搜,每搜一处便跟上去,看他们搜出什么来!」
「郡主敢违抗皇上的圣旨?!」那太监尖声道。
「本郡主自然不敢,只是等你们搜完了府,本郡主自会跟你们进宫去面圣!」
那太监脸色发青地看了南莲一会儿,旋即下令道:「听见郡主的话了吗,还不快些?!」不管如何,他都要对齐王有个交代的。
平遥很快便被人挟持了出来,她的脸色微微发白,面对南莲和骆棋娇质疑的目光,她的眼神心虚地闪躲了起来。南莲已经从别人那处了解到了发生何事,见了她便道:「你对得住她吗?」
原旭仰着脑袋看着众人,显然是不理解发生了何事。
平遥沉默不语,尔后看着南莲:「我没对不起任何人!」
平遥被押进宫后,御林军封住了宫门:「皇上有旨,今日任何人不得进出宫。」
「本郡主要见皇后!」
「请郡主明日再来!」
不仅是南莲,连梁王和赵王也入不得宫。赵王问道:「听闻有御林军到原府搜查,可是发生了何事?」
「齐王今日天未亮便回京了,可是与今日之事有关?」梁王问道。
「齐王回京了?」南莲反问。
「到底发生了何事?」赵王越发急了,原家若是出事,他的大靠山便不在了,那还有什么可以阻挡齐王当太子的?!
宫内,齐王显得十分自信,他相信哪怕不能将罪名落实了,也定能让皇帝对原家产生芥蒂。而他却不会有损失,毕竟告发此事的是印绶监的太监以及被他作为弃子的给事中等人,若皇帝要怪罪,也只会将他们革职查办而已,却不会牵扯到幕后主使的他。
虽说皇帝此番召他回京一则是为了盘问此事,可他也说了此事乃底下之人汇报才得知,他截获濮阳王的信,意外发现原来是原家和濮阳王私通、密谋造反。如此一来也能将自己摘干净。
皇帝召见平遥,而平遥一步步地走近这座宫殿时,她的脑海中浮现出许多似曾相似的画面。她似乎出现过在这座幽深的皇宫中,她看着巡视而过的御林军,见过了太多血腥的画面。可是她回过神来,满脑子想的是她要见到那一个人了,那个最高位者,也是唯一能还张家清白的人——皇帝!
张家的惨境、她这些年生不如死的境遇,让她痛苦又愤恨。想到即将能为家人诉说冤屈,她紧张得心扑通扑通直跳,紧张得汗流浃背,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准备着……
走进大殿内,她感觉有几百双眼睛盯在了自己的身上,打量的、不屑的、好奇的、愤怒怨恨的,她都能感觉出来。
垂着的脑袋视野有限,可是她却看见了被血丝遮住了半边脸的原烨冰冷地看着她。他脸上的血迹已经干涸,让她感到诧异,毕竟她从未见过原烨有如此狼狈的模样。可是想到她爹临死前更加狼狈和悲惨的模样,她便狠下心去不再看他。
目光触及原竟时,她却是怔了一下。原竟成亲时与她说的话,一直都在她的脑海中盘旋回荡,她分不清楚原竟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可是既然她们已经走到了那个地步,想必原竟是不需要骗她的。
「奴参见皇上,皇上万岁。」平遥并不需要别人的提醒便规规矩矩地行礼。
皇帝坐在龙椅上,半垂着眼眸,也不看她,而是道:「将你知道的说出来。」
平遥张了张嘴,原竟低声道:「不要说你是谁。」
平遥怔了一下,原竟这话似警告可又显得意味不明。她知道自己为何会在此,便是为了举证原竟私通濮阳王谋逆一事,原竟是在警告她不许胡说,可是为何让她别说身份?难不成原竟是在警告她别的事情,例如她的身份——张伊瑶,也就是别说张家的事?在此种情况下,原竟不可能对她仍然那么好心提醒她什么,难不成真是故意警告她的?
平遥在这怔愣的一小会儿的时间里便想了许多。吴旭浩听见原竟发声,便喝道:「原竟你想威胁她?!」
原竟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并不言语。
「不知皇上希望奴说什么?」平遥问道。
皇帝睁开了眼,看着她的眼神透着一丝耐人寻味的意思。吴旭浩喝道:「自然是将你目睹原家与濮阳王私通密谋造反一事的实情说出来!在这大殿之上,在皇上的面前,希望你如实禀告!」
平遥的脑海中闪过她死去的亲人的脸,闪过原竟待她的好与坏,闪过原励的脸,最后她突然想起了今日离开原府前见的最后一面的原旭。她忍住落泪的冲动,咬牙道:「奴不知什么原家与濮阳王私通密谋造反一事。」
众官面面相觑,原烨和原竟皆意外地看着她,皇帝不易察觉地咧嘴笑了,反倒是齐王沉默,而吴旭浩厉声道:「你可知你在说什么,欺君是死罪!」
「奴确实不知,还请各位大人能告知一二,为何会将奴押来。」平遥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齐王眯了眯眼,也不恼怒,他早就防着平遥玩这一手了。只是吴旭浩有些恼怒,道:「你亲眼看见原竟与濮阳王信件往来,而后你派人将此消息告知吏部给事中……」
「吴尚书!」齐王喊住了他,他止住了话,不解地看了齐王一眼。
齐王暗骂他愚钝,若皇帝细问起来,平遥为何会将消息告知吏部给事中?而那吏部给事中为何不直接汇报给皇帝,却让他们先行知道了,他们该如何解释?
果不其然,平遥道:「奴只是一个侍妾,从未出过府,也不知道吏部给事中是谁、住哪儿,更没跟陌生的男子结识。还请这位大人莫要再污蔑奴了!」
吴旭浩狠狠地看了她一眼,平遥临时变卦则是让人意想不到!好在齐王也并非只有她可用,而是道:「父皇,此女子乃原少卿之妾室,未免会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而撒谎,我们大可不必理会。只是儿还有别的证据呈上!」
皇帝道:「有证据为何不早些呈上来?」
齐王又命人将濮阳祖陵的奉祀和一些陵户带了上来,奉祀是负责祖陵的日常事务的官吏,而陵户则是世代守陵的人家。这些人是齐王得到皇帝的召令后命人带上的,这些人才是真正的证人!
那奉祀称亲眼所见,原本只有鲜少守陵卫的祖陵附近,忽然便多了许多人。他偷偷地去看过,发现这些人将大量的兵器、甲胄囤积在祖陵里。而且还有人说朝中有大人物坐镇,谋反之事一定会成功的!
面对此等情况,他不敢贸然地上奏,免得会被濮阳王杀人灭口,可是他又不能不报,于是便告知了在开封的齐王。齐王得知此事欲查出和濮阳王勾结之人是何人,便截获了从原府送出的信,正好印证了他的证言!
那些陵户也证实守陵卫的人数的确多了,他们敢以人头担保!
众人又质问那印绶监的太监,他坦承给事中之所以没有直接上奏弹劾而要他以呈密信的形式上报皇帝,便是怕此事被原烨知道会杀人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