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真子道:“属下十年前就该死了,是王爷救我一命,王爷想要拿去,随时拿去就是了,属下绝无任何怨言。十年前太子看中了我的姐姐,而我姐姐不愿和他无媒苟合,太子便罗织罪名,将我爹爹下狱,导致我爹爹含冤而死,我全家家道中落。后来他又霸占了我姐姐半年之久,不敢给我姐姐名分,只养在外面当做他的外室。后来我姐姐不小心怀孕,他不顾我姐姐的哀求,硬给她灌了一碗打胎药,结果……一尸两命。这个仇我始终记在心里,可是太子位高权重,我哪里有机会动手。如今有机会在临死之前能给他一刀,我虽死无憾了。”
这个玉真子,其实是庾璟年豢养的一个死士,他实在是个人才,若非这次事关重大,庾璟年也舍不得牺牲掉他。
三皇子听得目瞪口呆,原来玉真子和太子有这么深的仇恨,难怪他肯这么落力的坑害太子,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
庾璟年走上前拍了拍玉真子的肩膀:“你尽管放心地去吧。你死之后,你的母亲我会命人好好奉养送终。你的弟弟,我会培养他成才,我不敢保证让他大富大贵,但却可以向你保证让他平安长大,得享天年,让他给你们蒋家传宗接代!”
玉真子听了这话,就在庾璟年的面前跪了下来:“王爷请放心,属下定然不辱使命!”说罢恭恭敬敬地给庾璟年磕了三个头。
庾璟年道:“去吧!”语气满是金铁交鸣的铿锵之音。
玉真子这才站起身,大踏步地出了门。
三皇子慨叹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老五你有这样的人才为你卖命,何愁咱们的大事不成呢?”
庾璟年点了点头:“这一次,一定要让太子吃不了兜着走!”
时近新年,每一年这个时间,京兆尹都会召集各路巡城御史搞一次“严打”,拿下一批盗匪,让建康的居民能过个好年。
正好有个姓庞的巡城御史从捉住的一个小贼手中缴获了一件赃物,乃是一支内造的鎏金点翠凤钗。从一个小贼的身上搜出了宫里的东西,这不是很蹊跷的一件事吗?
涉及到宫里,庞御史不敢怠慢,急忙将此事上报了京兆尹,京兆尹拟了折子,逐级上报到皇帝那里。皇帝正为北燕和益州的事情焦头烂额着,哪里有空处理这些事,也没把这件事当成什么大事,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偷了主子的东西,卖到外头去了,就把折子批给了内侍监。
内造的物品有一件算一件,都在内侍省登记备案的。内侍省一查就查出来了,这件鎏金点翠凤钗乃是新安十四岁生日的时候,羊皇后所赐。而庞御史那边很快也查出来了,这件鎏金点翠凤钗,是那个小贼从会元观玉真子的房间里偷出来的。
一时间京兆尹和内侍省都傻眼了。
这下出大事儿了!
谁能想到一次普通的缉盗竟然查出这么隐秘的一件事来。新安现在名声极差,几乎就是“□□”的代名词,说她和一个道士私通,京兆尹和内侍省的太监们是一百个相信。
更何况那件鎏金点翠凤钗不但珍贵至极,更是羊皇后送给新安的生辰礼物,新安一直十分珍惜,若说不是送给玉真子作为两人的定情之物,这件首饰又是如何出现在会元观之中的?
联想起平日里新安和玉真子过从甚密,新安多次在各种社交场合邀请玉真子出席,诸般的证据相互作证,新安和玉真子之间的□□已经无可抵赖。
大过年的,查出这么一段奸、情来,京兆尹也好,内侍省的太监们也好,都觉得晦气,这件事报上去只会惹得皇帝雷霆大怒,对他们的仕途没有一点好处,可双方相互制衡,谁也不敢隐瞒此事,便共同写了折子递到了皇帝案头。
晋元帝操劳国事,加上年纪大了,身体渐渐不支,和年轻时相比已经大大不如。不过他是个疑心很重的人,因此在臣子们面前从来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牢牢将这件事压了下去,整个后宫之中,知道皇帝身体出了问题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太医令,另一个就是张士德。
皇帝这天好不容易处理完了军国大事,一个小太监又抱过来一大摞折子。张士德见皇帝脸色不大好,就给皇帝端上一碗参茶,小声道:“皇上喝杯参茶养养神吧。现在已经二更天了,皇上还是早些歇了吧,这些折子等明天再批也不迟啊!”
皇帝道:“明天二十八,再过一天就过年了。过年宫里要祭祀,事情还多着呢,况且今日事今日毕是朕一直以来的规矩,这你都是知道的!”皇帝毕竟是老了,从前他可不会碎碎地说这么多。
张士德看见皇帝日渐花白的鬓角,心里微微发酸。
皇帝也不容易。他从先帝手中接过皇位的时候,国家就是一个烂摊子,四大门阀几乎把皇权全都架空了。这些年,他殚精竭虑地和四大门阀的那些老狐狸们斗智斗勇,使得皇室权威终于一振,这已经是非常了不得的成就了。
容不得他多想,皇帝已经抓起了放在最上首的一份奏折,在灯光下只看了几眼,脸色顷刻间就变得铁青,“这个孽障!孽障!”皇帝猛地站了起来,用力将奏折狠狠地摔着地上,“来人呢!来人!把新安这个贱人给朕……”
张士德看见皇上的额头上的青筋都蹦了起来,守在殿外的御前侍卫们听见皇上的呼和,已经踏入了殿中来,皇帝却因为急火攻心,命令还没有说出来,就身子一晃,摔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