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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楚晴_第2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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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也格外冷,刚入冬月,大雪便一场接一场地下,到这会儿已经是第五场雪了。

  观月轩地龙烧得旺,屋里暖融融的像是春天,周云琴已经会坐了,穿件嫩黄色的棉夹袄,手里抓只拨浪鼓,用力地摇。

  鼓声断断续续毫无节奏,周成瑾却像听仙乐似的百听不厌,间或用细棉布的帕子给周云琴擦擦淌下的口水,满足地说:“还是不当差好,在家里老婆孩子热炕头多舒坦,要是当值的话,这大冷的天杵在外头还不把鼻子冻掉。”

  楚晴俯在炕桌上描花样子,准备给周云琴缝过年衣裳,闻言便笑,“早些年也不知是谁非得跑到西北去,西北比京都冷吧?”

  是在说他往宁夏参军之事。

  周成瑾咬牙,“我是为什么,还不是让你给逼的,你要是早早嫁了我,我也不至于……”话音未落,看一眼窗外又叹,“今年西北定然不好过,前天大同那边遭灾,大雪压塌了房子,冻死不少人,五殿下亲自过去赈灾了。”

  楚晴顿一顿,问道:“外头可有施粥的,要不咱也舍点米送过去?”

  周成瑾道:“几天前就有了,还是廖家铺子起得头,四海酒楼也在施粥,这些不用你操心,家里有我这个闲人呢。”

  楚晴抿了嘴笑,说起闲,谁能比自己更闲,生完孩子这小半年,天天除了吃就是睡,气色越养越好,腰间的肉也是越来越多,再懒下去恐怕就长成大胖子了。

  两人说笑一阵,见外头雪已经停了,周成瑾披上大氅唤婆子进来扫雪,楚晴则把找出来的几匹布摊开,笑着问周云琴,“琴儿喜欢什么颜色?”

  周云琴哪里听得懂,而且布匹不外乎是鹅黄、青碧和湖绿几种,没有吸引她的大红大紫,所以就跟没听到似的,扔了拨浪鼓,也不知怎地将脚上棉袜扯了下来,抱着脚丫子专心致志地啃,直啃得满嘴满脚都是口水。

  楚晴看了好笑,寻帕子替她擦了,“你这个小馋猫,脚丫子也能啃,嫌不嫌臭?”

  周云琴看自个小脚又被袜子包住,嘴一撇便要哭,楚晴忙把她抱在怀里摇了摇,拿出徐嬷嬷前几天刚送来的大拇指粗寸许长的面棒棒递给她,“是不是牙痒痒,这个给你吃。”

  周云琴有了东西啃,便不再纠结脚丫子的事,呼噜呼噜又流了满嘴口水。

  只这个空当儿,天色已渐渐暗下来。

  暮夏带着小丫鬟小心翼翼地提着食盒进来,将饭菜摆在炕桌上。

  楚晴不喂奶之后便跟周成瑾一样开始吃素,跟头先短不了鱼汤不一样,现在是实打实的素,荤腥一概不沾。

  吃过饭,周成瑾凑在灯前看账本,楚晴在旁边陪着坐针线,等外头敲过两更天的梆子,周成瑾将火盆里的炭灭掉,两人也便歇下。

  据说炭烧不干净会放毒气,曾经有人就因为这个全家丧命,所以再冷的天,周成瑾也不敢任由火盆燃着。

  好在,地龙里会残留热气,而且有周成瑾这个现成的火炉子搂着,楚晴并不感到冷,很快地进入了梦乡。

  正睡得沉,忽觉身边一阵晃动,楚晴猛地醒来,睡意朦胧中瞧见周成瑾坐起身正寻摸衣裳,而院子外头,守夜的婆子低低回禀:“……有人来访,寻欢把人领到悠然居了,让看看大爷醒了没有。”

  寻欢成为管事之后一直住在外院。

  夜半三更的,特特将人带到这边来,就是说,来人是非见不可的。

  会是谁呢?

  楚晴毫无头绪,却莫名地感到心惊,紧跟着坐起来,摸黑寻摸自个的衣裳。

  周成瑾眼神好,寻到了递给她,柔声道:“你在屋里待着,我出去看看。”

  楚晴点点头,随即想到屋里黑,又开口叮嘱,“小心些,要是有事,送个信儿给我。”

  周成瑾应一声,急匆匆地披了大氅出去。

  楚晴发会呆,感觉到寒意渗人,急忙穿好衣裳,下地点燃蜡烛,趁机看了看屋角的更漏,已经四更天了。

  窗户纸乌漆漆的黑,正是天亮前最黑暗的那段时间。

  暖窠里温着茶水,已经有些凉,楚晴将就着喝了两口,没咽,漱了漱口吐了。

  院子里传来纷杂的脚步声。

  楚晴双手笼在袖子里,站在门边撩起帘子往外瞧,白雪辉映着星子发出惨淡的光,隐约可以看清是两个人。前头的高大魁梧是周成瑾无疑,后面那人要矮一些,披着件臃肿的棉袄,面貌却是看不清。

  周成瑾也看到了楚晴,急走两步,低声道:“快进去,外头冷,我这就把火盆生起来。”

  楚晴应声退回屋里。

  就看到后头的男子在门口停住,用力跺两下,将鞋上沾的雪跺掉了才撩帘进来,甫进屋便开口道:“来杯茶,要滚烫的。”

  语气是不容人商量的强硬。

  楚晴愕然抬眸,脱口唤出:“六爷?”

  是六皇子,萧文宜。

  他面色青紫,鼻尖通红,穿一身太监穿的灰蓝色袍子,想必是因为冷,寻欢又替他找了件下人们穿的棉袍,就这样不伦不类地穿在身上。

  这个时候,穿成这样子,很显然其中会有隐情,楚晴不便多问,匆忙行个礼,“六爷且宽坐,我这就去沏茶。”

  恰此时,周成瑾端着火盆进来,“不用,我已吩咐人烧水了,待会就送过来。”

  屋里有了火盆,感觉一下子就暖和起来。

  萧文宜褪下棉袍,在上首正中的椅子坐下,急切地开口,“五哥几时才能回来?我们要怎么办才好?”

  应该是讨论朝政大事吧?

  楚晴直觉应该回避,刚要离开,听到门外有人轻咳一声,却是寻欢提了水壶进来,水是滚开的,呼呼往外冒着热气。

  楚晴忙上前接过,快手快脚地沏好两杯茶。

  萧文宜顾不得烫,捧在手里捂了片刻,急急啜两口,神情这才松缓下来。

  周成瑾使个眼色,楚晴心领神会避到了东次间,隔着布帘,厅堂的声音低却清楚。

  “从大同到京都,快马加鞭的话,两天足可以赶回来,可眼下这情况,路上定然不好走……”周成瑾感叹一声,“好在信已经送出去了,天亮之后五殿下就能收到,他在宫里另有眼线,临走前必然也会有所交代。现在宫里情况不明,万不可轻举妄动,我倒是可以私下联系京卫的几个千户,只要事情露出端倪,我们就有借口进宫。只是六殿下这边,我觉得殿下稍微莽撞了些,这样贸然出来,大皇子恐怕会心生怀疑……要不,五殿下回来之前,殿下先住在这里?”

  “我是一时情急,身边也没有人可以商量,但凡有法子也不用坐着送菜的牛车出宫。”萧文宜嫌弃地看了看身上长衫,“不管怎么样,反正不能让大皇兄得逞,大皇兄跟三皇兄一样,都是面上看着和善,心里一肚子坏水。要是他没打父皇的主意,为什么守着乾清宫的门不让我进去,而且我问过了,周医正进了乾清宫就没有出来过。我不能留在这儿,我得回去看看父皇。”

  楚晴听了暗暗摇头,难怪五皇子说六皇子心性单纯不适合帝王之位,如此听来,确实也太鲁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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