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么?”明玥轻轻吹了两口气,抬眼看他,“出来时没带伤药。”
“这算不得甚么伤”,裴云铮看也没看,顺口应了一句,然刚说完却又心念一转,硬拐着说:“不过,也是疼的。”
明玥立时又小心翼翼地又吹了几口气,男人低头瞧着,忽地用力狠抱了她一下,一下即离,继而勾着她的衣领拉到桌前,坐下用饭。
不得不说,这里的鱼、虾确实烹得极鲜,几样胡味小菜也十分地道,明玥估计崔容与那厮自己就是个吃货,遂一时也不不想旁的,专心用饭。
她中午只吃了几块点心,这当儿跟着裴云铮溜了几条街也当真有些饿,鼓着腮帮子吃的蛮香。
裴云铮用的不多,却一直在桌上陪着,偶尔抿口奶酒。
吃饱喝足,明玥有些犯困,一瞧外头时辰,已进酉时,腊月里的天就快要暗下来,裴云铮给她系上大氅,连帽子一并戴上,怕她呛风。
外头有些冷,明玥一出来不禁又有点儿后悔,因这个时辰回府多半要赶上太夫人用晚饭,她可是吃不下了,不由希望裴云铮走慢些,男人却知道她的心思似的,将大氅的帽子往下压了压,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握着缰绳,在她头顶说:“暂且不回府,坐稳了。”
“嗯”,明玥挺欢快的应了一声,见仍旧是朝着城郊的方向去。
出了一道长街往西,裴云铮走了条小路,行人越发少了,只偶有马车经过,裴云铮微微俯身,扣在明玥腰间的手一紧,低喝了声,坐下枣红大马一个撒欢儿,陡然快了起来。
“呀”,明玥整个人往后一仰,紧紧靠在裴云铮怀里,原先她以为自个儿骑术不赖,也算有胆子,但今儿跟着裴云铮走这一遭才晓得,真比起来,自己那就勉强算蹓跶。
自然,这与马也有颇大关系,闺阁里女子骑马要的是个乐趣儿,马匹也首选温顺,然而裴云铮所骑的却是匹战马,那一瞬时的爆发力岂是从不曾见过疆场的园中马可比?
明玥感觉要被颠飞了,可心里竟无端畅快,甚至有喊上两嗓子的冲动。
过了约么一盏茶的功夫,裴云铮稍坐直身子,马慢了下来,明玥探出头来睁眼,见到了城西的一片果园子外,只不过大冬天里,果树上都光秃秃的只剩枝杈。
须臾,裴安从后头赶上来,禀道:“二爷,那孟瑛就住在这园子下面最大的那座宅子里。方才刘留大哥等人一路跟到这里,孟瑛回来后尚未见有旁人来。”
裴云铮点点头,打马往塬下冲去,下面错落着有二十余户人家,自高处看,一座青瓦的大宅子十分显眼。
这宅子若放在长安城北关街以内实算不上多清雅敞阔,但眼下在此处的民宅里就是头一份儿了。
裴云铮在一棵老榆树近前停下,打眼望了望,与那宅子相距不远,他莫名笑了一下,低头问明玥:“可瞧见了?”
明玥正探出身子打量,闻言颔首,裴云铮拨转马头,带着她从那宅子后面绕了一圈,明玥默然片刻,忽问:“这孟瑛可是太子府里一等的门客?”
裴云铮唇角的笑意渐深,知道明玥明白了他的意思,遂不在这宅子附近久停,打马走远一些,缓缓道:“此人是新皇登基后方才入京,时日尚浅,也未曾替太子谋过甚大事,眼下不过是个三等门客,远不到住有广厦出有车马的地步。太子倒是一向大方,然如孟瑛此等,年例也多不过五十两。”
明玥偏头看他:“这宅子虽不是地处长安几大街巷,但少说也值百余两。”
“嗯”,裴云铮声音带着些微懒漫,随手一指说:“这还不包括修葺翻整,内里陈设。待到天暖,此处风景甚好。”
说到此,他忽眯眸笑了,声音悠悠:“你莫瞧着这俱是小小农舍,内里乾坤又哪个知晓,听闻……此处有不少京中达官的外室妇。”
外室妇?!明玥愕然转头看他。
裴云铮面无表情地抿了抿唇,但见明玥直勾勾地看着他,一下想到甚么,脸一黑,说:“我没有。”
明玥闪了个神儿,她本也没联想到裴云铮身上,闻言不由失笑,口中应道:“二爷若有瞧上眼的,不必养在外面,与我明说了,我帮你纳进府里,定不会真正为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