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你好吗?”
“很好。”
“你打算一辈子跟他过了?”
“不知道。”一辈子太远,顾娅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
“以前我不答应,是觉得他踢足球没出息,你看我们中国国脚那臭的。不过,你要是喜欢,就自己决定。”
“我还小。”
顾易道,“不小啦。今年都26了吧。”
顾娅打死不承认,“实足25。”
顾易笑,“中国人不说实岁说虚岁。眨眼六年过去了,想当初,你刚出国那会才18。”
可不就是,十年光阴也就是弹指瞬间的事。
父女聊了几句,梅英回来了,将热水瓶放在床柜上,对顾易道,“你女儿来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顾易点头,“这几天你辛苦了。”
顾娅接嘴,“是啊,阿姨,今天我陪夜,你回去吧。”
梅英没反对,收拾好东西,准备打道回府。
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她突然转头,对顾娅道,“你陪我下去走一圈。”
顾娅也正好要问病情,于是拿着包就跟她一起走了出去。
站在电梯里,梅英顺手帮她理了理衣领,道,“看起来你在德国混得不错,穿的都是几千一件的大名牌。”
顾娅一怔,自从尤里安事业有成之后,吃穿住行都上了一个档次,衣柜里基本都是他替她买的。这次回国时间太紧凑,而且父亲又得了绝症,她根本没心思顾忌其他,只是随便从柜子里拿了几件带上。
没有将尤里安的现状告诉家里人,一方面她不想张扬,另一方面,她也有私心。爸爸的饭店,需要资金投资,可按照现在的局势,投多少都是个无底洞。以前尤里安没钱,谁也想不到他,现在尤里安有钱,按照中国人的观念,女方有难,男方多少得赞助,尤其是他俩在一起好几年、感情稳定的这种。
但尤里安毕竟是老外,在经济方面比较敏感,两人还没结婚,也不存在共同资金,贸贸然地开口,肯定会引起反感和误会。不想让金钱成为两人的绊脚石,所以顾娅一直隐瞒没说。
梅英不了解具体情况,只知道自己压着顾易没给她钱,她也照样有钱交税、买名牌,肯定是打工发了。再加上,前几年也确实听顾娅提起过,做展会比较赚钱,更确信德国遍地是黄金的想法。
“去咖啡馆坐一会儿,我们聊聊。”
顾娅点头。
这里是市中心,晚上正是生意兴隆的时候,要找个安静的位置都不容易。
点了一壶茶水和一些小吃,顾娅乖巧地给梅英倒上,道,“梅阿姨,你辛苦,我敬你。”
梅英接过,喝了一口,放下杯子。
顾娅见她心不在焉的,心中更担心父亲的病情,忍不住先打破沉默,“爸爸到底还有没有救。”
“不知道。医生说必须开刀,如果他能挨过去,就可以化疗。”
“那开刀有多少机会?”
“20%。”
“作为一个癌症病人,20%的存活率还是挺高的。”
梅英敷衍了几句,道,“现在你爸爸得了这病,先不说住院开刀的花费,光是营养品和药物的支出就够呛。全部都是进口的,你知道吗,一支营养针就是五千六,现在是一个星期一支,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医生怎么说?他们觉得有用吗?”
“医生?他们肯定是说有用的。”
“那就用。”顾娅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和自己说,她对此一窍不通。
“那就用?”梅英轻笑,“那钱呢?如果这样下去,一年就要几十万,谁来出这钱?”
顾娅恍然,原来是钱的问题。
“爸爸不是有存款?”
梅英道,“早没了。这几年饭店亏损的厉害,存款都搭进去了还欠债。”
“不会吧。”顾娅不信,
“怎么不会?”
“爸爸从没和我说起过。”
“他的脾气,会和你说么?只会在我面前唠叨。”
顾娅哑了,一直知道经营不周,但没想到竟然会亏损的那么厉害。
她静默了一会儿,道,“那我们不是还有房子?”
梅英更正,“早不是我们的了。”
“我不明白。这明明是爸爸和你的共同财产。”
“以前是,现在不是,为了抵债已经压出去。所以,这房子不能动。”
顾娅有些着急了,“那怎么办?没钱怎么治疗。”
“是啊,没钱怎么治疗?”
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见梅英欲言又止,顾娅问,“你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