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就要强行闯进去,可是他以为霍青海会害怕,会让开,却不知道这小子恨他入骨,恨不得事情闹大,恨不得他无颜面对。他车子轰着油门往前开,霍青海直接就扑上去了,霍振宇被吓了一身冷汗出来,连忙刹车。霍青海撞在车上反弹跌坐在地上,不知道剐蹭到了哪里,额头上破了一大块,几乎霎时间血就流了下来,染了半张脸。
就这样,霍青海依旧瞪着他喊,“你再试试啊。”
他的神情加上那半脸血显得个格外的狰狞恐怖,好像魔鬼要扑上来吃掉他一般,便是霍振宇这种见惯了世面的人,都被他吓得不轻,霍振宇此时才觉得这个儿子哪里是孤僻古怪,而是个疯子啊。
他进不了门,再说里屋霍青海的老婆瞧见他开车撞人的那一幕,连忙给大伯打电话了,霍靖宇的电话很快就打到了霍振宇的手机上,勒令他立刻回家,霍振宇只能作罢。
年后的交锋到此为止至此霍家归于平静,可任何人都知道,这父子俩是卯上劲儿了,这事儿小不了。霍靖宇作为老大,在假期结束之前是两边劝导,可听的都是客气话,谁也不肯松一口气。清官难断家务事,霍靖宇工作能力再强,遇上这事儿也没办法,这是死仇了。无奈之下他只能给跟火药桶一样的霍振宇划下了底线,“家庭纠纷可以,不准波及霍家”,意思是你有本事离婚你就离,但是不能动霍青海,霍家的每个子孙都是有用的。
霍振宇又不傻,自然明白这点,他点了头。
听说霍靖宇不放心,还专门叮嘱了在京的霍环宇,让他有异动立刻汇报老爷子,家里万万不能乱。霍麒听了只觉得他们都搞错了方向,也许是灯下黑的缘故,他们一直低估了周一曼和霍青海母子。
他们都觉得这两个人都是弱势群体,在老爷子给的一点夹缝中求生存,周一曼还被逼的搬到了郊区。二十五年了,不过趁机写了封信落井下石,霍青海也就给了他爸一巴掌,对,挺意外的,可兔子急了还咬人,人的情绪积攒到了一定程度总要有发泄,更何况,他们都恨霍青云,有了机会往死里踩是正常的。可也就是这点力量了,霍青海所有的人脉都是霍家的,他动不了,至于周一曼,她娘家虽然子弟繁多,但出头的缺少,否则这些年总要为她讨公道的。
他们没有什么力量翻江倒海,能惹事儿的只有霍振宇。
他们却不知道,大头在霍青海那里。
霍麒走的那天是初六,刚过了破五,公用假期还有一天,霍家还处于暂时的安宁当中。因为房车更舒服,所以商量好还是坐房车回去,一大早霍麒就起来准备走人。
外面天都黑的,他提了箱子下楼,就瞧见了林润之裹着个大披风,在楼下等着他。霍麒心里也有些不自在,他妈的确很多地方都不到位,可也有不少让人感动的地方,譬如每次他离家,无论多早,他妈都会在楼下送他。
他叫了一声妈,司机过来帮他把箱子接过去放好,林润之就叮嘱他,“你别总不回家,这么近,明明一个周末就回来了,半年才回来一次,我想你啊。还有,”她又叮嘱,“你都三十了,该找女朋友了,有合适的就谈着,我给你介绍那么多,你都不喜欢,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她大概做了不少心理斗争,放宽了条件,“出身差点人有本事也行。”
霍麒就点点头,叮嘱他妈,“你注意身体。”
“哎!”林润之答应着,眼见着霍麒要上车了,她终于忍不住又问了一嘴,“你在秦城,没见你爸吧。”
霍麒那点感动也就散了。在这事儿上,他照旧说谎,“没有,没见过。”
林润之就放了心,又叮嘱他,“路上小心。”
等着车开起来了,霍麒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烦闷。
他知道他妈的心思。如果说小时候都是感性的认识,青春期是叛逆的认知,那么到了他这个岁数,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他已经可以抽丝剥茧来分析他妈的心里了。
他妈带他到霍家,当然最大的原因是爱他,这是不可否认的,霍家是什么样的地方,不用说他就知道。以二婚的身份嫁入原本就是众矢之的,再带上个拖油瓶,日子会更难过,如果不是爱,为什么要费这个力气。
但是他妈不是没有自己的私心的,起码他知道,他妈爱他也因为他可能是他妈这辈子唯一的孩子。刨除计划生育等原因,他妈嫁进来的时候霍青林已经十岁了,霍环宇特别重视这个儿子,而霍青林明确表示过,结婚没问题,但他不希望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妹,霍环宇应该是在这方面跟他妈商量过的。
所以,他是他妈唯一的孩子,也是日后唯一的依靠。这种感觉随着年纪的增大越发明显,所以他妈对他的控制欲也就越发强。不允许他见亲爸就是其中的一种——一是不想让他跟亲爸过于亲近,二是她当年的离婚太难看,她怕在他知道了受不了,失去他这个儿子。
可其实,家里有霍青云,他有什么能不知道的?早在他十岁的时候,霍青云当着同学的面把这事儿说穿了,“哎,你妈怎么嫁给你继父的你知道吗?她出轨,她跟你爸还结着婚呢,就勾搭你继父在宾馆里混,让你爸带人给堵上了,衣服都没穿好被打了一顿。她就是个破鞋。”
这事儿是他继父处理的,他妈被保护的好,不知道而已。
车子很快到了于静家门口,一停下,车门就被呼啦拉开了,姜晏维穿着他那个熊猫装很快钻了上来,直奔他这边,挤在他身边了。霍麒都愣了,连忙去摸他的手,“不冷啊。”姜晏维打着瞌睡说,“不冷,没睡醒,昨晚上跟周晓文打游戏了,一共睡了一个小时,穿这个补觉舒服。”他晃晃手里,“我抱被子了。”
说着,就不由分说地在座位上躺下了,当然,脑袋当仁不让地枕在了他的大腿根上,脸朝里冲着他,眯着眼睛说,“你不用管姥姥他们,自己会上来的。我睡会儿。”说完,还扯着他的手,盖在了自己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