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里哗啦七嘴八舌的磕头声请安声响起,那叫一个抑扬顿挫,那叫一个婉转千回,听的俞馥仪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偏司马睿还一副颇为受用的样子,笑呵呵的抬手示意众人平身,然后携着王皇后的手坐到上面的地屏宝座上去。
王皇后礼部尚书之女出身,做不来曹美人那种东施效颦的蠢事儿,走的是贤良大度的路线,这会儿司马睿刚一落座,她便一脸关切的问道:“丽妃可还好?臣妾原想一早便去瞧瞧来着,只是妹妹们都过来了,臣妾也不好丢下她们,想着一会这里散了之后再过去……”
司马睿摆了摆手,替丽妃遮掩道:“梓潼事多繁忙,就不必过去了,横竖她只是做了个噩梦,受了些许惊吓,已让太医开了定惊的方子,想来安歇几日便无碍了。”
王皇后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如此,臣妾便放心了。”
司马睿笑笑,抬眼在殿内环顾一周,问道:“朕瞧你们这儿挺热闹的,在谈论什么呢?”
一屋子欲求不满的怨妇,怨气都快冲破屋顶了,哪里来的热闹?俞馥仪无语的垂下眼。
王皇后笑道:“太后寿辰、中秋节、选秀三样大事儿接踵而至,臣妾怕自个忙不过来,求了贵妃、淑妃跟德妃三位妹妹帮忙,三位妹妹二话不说就应了下来,臣妾正谢她们呢。”
司马睿瞥了俞馥仪一眼,哼道:“贵妃跟淑妃都是正常人儿,选秀的事情,让她们帮忙并无不妥,但德妃就免了罢,宫里有她一个‘女太傅’就足够了,若是再多几个进来,那还了得?朕还想多活几年呢。”
本来就是出力不讨好的事儿,当谁稀罕帮忙似的?俞馥仪只把前面几句听进了耳朵里,自动忽略了后面那些尖酸刻薄的话,待司马睿话音刚停忙不迭的站起来冲郑贵妃跟安淑妃福了福身:“妹妹我才疏学浅,帮不上皇后娘娘的忙,只得辛苦贵妃姐姐跟淑妃姐姐了。”
“妹妹太客气了,为皇后娘娘效力,原是嫔妾的荣幸。”郑贵妃跟安淑妃连忙起身还礼,三人执手相看,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
司马睿撩拨完了俞馥仪立时就后悔了,因为他才记起自个尚未下旨给俞韫仪赐婚呢,惹恼了她翻脸不认人就坏事了,连忙将后面更加难听的话语咽下去,呵呵笑着对皇后道:“德妃身子才刚大好,还是让她好生歇着吧,别让她为这等琐事劳心费神。”
众人正幸灾乐祸德妃不受皇上待见呢,司马睿后面补充上的这句,顿时来了个反转,前面那些激烈的言辞,反倒像是蹩脚的借口了,几千瓦的灯泡再次照射到俞馥仪身上。
“宠妃”不好当啊!俞馥仪无奈的叹口气,暗自盼着司马睿赶快滚蛋,刚巧司马睿急着召见宗室子弟替俞韫仪挑夫婿,丢下句“朕有政务要处理,就不陪梓潼用膳了。”,就迅速起驾走人了。
王皇后被扫了面子,也没心情看戏了,没说几句就端茶送客。
☆、第 9 章
大周立国已逾百年,宗室子弟数目不少,光适龄未婚的就足有三十来个,但这其中领了差事的仅有八人,从这八人中挑人,对司马睿来说,是件极其简单的事儿,晌午都没到便有了结果。
“人已经挑好了,叫司马舆,今年一十七岁,与小师妹一般大,在内务府会计司任郎中,总管内务府账务以及皇庄租赋,哦,对了,宫里的宫女太监也是由他们司管辖的。生的颇为英武,文采亦是不凡,真真是个打着灯笼都难寻的良人,若非小师妹是太傅的闺女,朕还不舍得配给她呢。”司马睿眉飞色舞,口沫横飞,卖力的推销着自己挑出的人选,余光瞅见俞馥仪一脸淡定丝毫不为所动的模样,又异想天开的说道:“朕把他召来长春宫,让你见一见,如何?”
“皇上说什么呢,臣妾一个后宫妃嫔,如何能见外男?”俞馥仪瞪了他一眼,见他心虚的低下了头,这才慢吞吞的说道:“既然皇上觉得他好,那便是他吧,臣妾信得过皇上。”
“咦?此话当真?”司马睿惊讶的抬头,随即生怕她反悔一般,忙不迭的朝外走去:“朕这就叫人写圣旨,写好了便打发礼部的人去你们府上颁旨。”
俞馥仪“嗤”了一声,无语道:“皇上糊涂了不成,今个儿休沐,翰林院跟礼部的大门都关着呢,您找谁写圣旨,又找谁去颁旨?还是等明儿再说罢。”
本想说他自个亲自执笔题写圣旨,只是即便圣旨写好了,礼部衙门也没人当值,倒是可以打发人出宫去人家府上传召,可是如此一来,未免有些兴师动众了,御史台那帮子酸腐们少不得又要大做文章,还是如俞馥仪所说,等明儿再说罢。
司马睿泄了气,未用早膳的后遗症便显现出来,浑身饥渴难耐,往东次间炕床的迎枕上一歪,有气无力的说道:“可有点心?赶紧叫人上几盘来,朕饿的眼晕。”
俞馥仪瞅了眼时辰钟,拒绝了他的要求:““眼瞅着要用午膳了,吃了点心,哪里还有肚子盛旁的?且忍忍罢。”
司马睿哼哼唧唧的骂道:“个没良心的,朕为了你妹妹的事儿忙前忙后折腾了整整大半天,这会子跟你要几块点心吃你都不给,也不怕老天爷打雷劈死你。”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俞馥仪气的翻了个白眼,冲小满说道:“去,把咱们这儿所有的点心瓜果都摆上来,让皇上一次吃个够。”
小满应了声,往小厨房去了,没一会带着几个宫女进来,将五六样点心并三四样瓜果摆到了炕桌上。
“这么多,你当朕是猪呢?”司马睿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别扭性子又犯了,没好气的挥挥手,吩咐小满道:“朕不吃了,撤走撤走,赶紧撤走。”
小满无奈,只得领着人将东西收走。
也就他是皇帝,要换作普通男人,俞馥仪不跳起来揍他个满脸开花才怪。她实在懒得搭理他,往躺椅上一歪,闭上眼睛养神,结果才安静没一会,司马睿又哼哼唧唧道:“朕腿疼,你过来给朕捶捶腿。”
俞馥仪没动,只当睡着了没听到,结果那丫扯开嗓子大吼起来:“俞馥仪,过来给朕捶腿,不然朕把你妹妹许给东市里杀猪的王瘸子。”
虽然心里笃定他不敢这么胡来,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顺风顺水的打发了俞韫仪才是正经,她可不想半途看见任何幺蛾子飞出来。
“捶,看老娘不把你腿捶断!”俞馥仪暗骂一句,起身走到炕床边坐下,接过小满递来的美人捶,握在手上,对着他的大腿便捶打起来。
“轻点轻点,你想让朕变成瘸子么?”司马睿没好气的咒骂。
变成瘸子才好呢!俞馥仪腹诽了一句,到底还是放轻了力道,结果他又不满意了:“再重一点,没吃饭么?”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等赐婚的圣旨一下,看自己不学唐僧念经把你念个头晕脑胀连滚带爬落荒而逃才怪!俞馥仪咬着嘴唇,强忍着心中的怒火,仔细的调整了几次力道,直到他完全满意为止。
本想着再熬个一盏茶的工夫,午膳就送来了,吃完就打发他滚蛋,结果被捶着捶着腿就米青虫上脑,先是伸手在自己脸蛋上摸了一把,接着往胸前滑去。
“皇上!”俞馥仪严厉的斥责了一句,奈何司马睿就俞韫仪说亲的事儿拿住了俞馥仪的命脉,这会儿压根就不怕她说教,抬手挥退侍立在旁的宫女太监,然后一伸手将她捞到了炕床上,翻个身压住。
俞馥仪羞怒道:“白日宣淫,有违祖宗礼法,皇上莫非想被罚去太庙跪祖宗不成?”
“你不说,朕不说,又有谁会知道呢?”司马睿埋到她颈间,耸动着鼻翼深嗅了几口气,然后凑到她耳边,哈气道:“难不成爱妃会跑到太后跟前告朕的状?那你可得想仔细了,朕白日宣淫固然不对,但作为朕白日宣淫对象的你,可就要被扣上一个祸国妖姬的罪名了。”
俞馥仪摊平四肢,不再反抗,眼睛瞪着屋顶,淡淡道:“皇上若想置臣妾于死地,那只管来吧。”
“朕怎么舍得置爱妃于死地呢?”俞馥仪入宫六年,期间两人数次交锋,都以自己失败告终,难得有看到她低头的时候,司马睿浑身都透着舒爽,故意逗她道:“朕只会让爱妃生不如死。”说着大手从她的中衣领口钻进去,笼罩在一只桃子上。
宫里没有不透风的墙,平时无事还有人跑来挑刺呢,若真让他得逞了,等于将把柄送给众位妃嫔,她们定会齐心协力将自己搞死搞残。
“就皇上那蹩脚的房中术,想让臣妾生不如死只怕有点难。”俞馥仪屈腿,在他身上一蹬,爬起来跳到三仗远外的地上,斜眼瞅他,一脸挑衅的冷笑道:“不信邪的话,晚上只管翻臣妾的牌子。”
“朕房中术蹩脚?哈?朕房中术蹩脚?”果然打击男人X能力乃挑衅男人的不二法宝,司马睿气的七窍生烟,根本顾不上计较她踹自己龙腰的无礼行径,满脑子都是自己被鄙视了这个事实,口不择言的骂道:“你竟敢嫌弃朕房中术蹩脚,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性,一张脸整日里拉的跟驴一样长,躺在炕床上时跟条死鱼似的,动也不动一下,朕睡你还不如睡块木头,便是技术再纯属,对着你也使不出来。”
“说到底,还是皇上技术不到家,不然,纵使对着块木头,也能花样百出。”既然开了头,俞馥仪也不想再收敛了,赶紧把他气走才是正经,白日宣淫可不是小事儿,本朝泰祥帝宠爱的路贵妃就栽在这上面,虽然究其根本原因是因为碍了孝慈高太后的眼,但若是自个能谨慎一点,别被人捉到这个错处,想要让她的命还是相当有难度的。
对着块木头花样百出,那还是人么?司马睿暗骂一句,为着面子着想,到底不肯服输,手指头指着她恶狠狠道:“你给朕等着,看朕晚上怎么叫你生不如死。”
俞馥仪鄙夷的哼了一声:“只怕是皇上技术太烂,臣妾疼的生不如死吧。”
“只盼着到时你的身子也像你的嘴巴一样硬,别向朕求饶才好。”司马睿两眼在她身上扫视着,嘎嘎狞笑道:“不过就算你求饶,朕也绝对不会饶过你的。”
俞馥仪气死人不偿命的继续嘲讽道:“从来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皇上还是去跟太医讨些壮阳的药丸,再叫御膳房炖上盅虎鞭汤,省的弓弦拉开了却射不出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