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朗气得面色铁青,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了月梅的手。
“谢月梅,你在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他的声音一片冰冷。
他太生气了,手上力气也没个轻重,抓得她真的很疼。
可月梅一句疼也没喊,抬起头,同样愤怒的瞪着周承朗,“威远侯,还请自重!”
周承朗气道:“你说过会一直陪着我,永远不会离开我的!难道你说过的话,都不算话了吗?”
月梅忍着疼,利落的摇头说道:“对,不算了。”
“你——”周承朗气得说不出话,手上力气却更重了。
月梅疼得脸色都变了。
“你这是想要掐死我吗?”她微微挣扎,“那你选错地方了,你应该掐我的脖子,还从来没有人被掐手能掐死的。”
周承朗这才意识到他干了什么,猛然松了手劲,执起了月梅的手。
原主是在乡下长大的,再是和一般乡下丫头不同,那手上的肌肤也比不得娇生惯养的姑娘,可即便如此,仍然被周承朗掐的留下一圈红痕。
可见他用的力气有多大。
“月梅,我……”他有一些不知所措。
月梅却是看都不愿看他了。
“你走吧。和离的文书,我们各自准备一份。我的嫁妆一部分是你准备的,一部分是干娘准备的。这些我都不带走,劳烦你先帮我处理一下。干娘那里,我会亲自上门去说明的。”她冷静的想着后续事情的处理,“至于那些衣裳首饰,同样也都不是我的,我不便带走。还有你交给我的钱,我都锁在卧房里头的柜子里,钥匙在梳妆台下面第三个抽屉里。”
周承朗觉得她简直不可思议。
“为什么家里那么多事情你都可以不在乎,就连祖母的刁难你都可以忍了,为什么这件事就不能呢?”他说道:“每个女人都可以接受的事情,为什么你就不能呢?”
月梅直到今天才知道,周承朗居然还是个这么婆婆妈妈的人。
她的耐心已经告罄,十分不善的道:“是,我就是接受不了,既然你觉得别的女人可以接受很好,那你就去找别人,正好我也腾出位置来了。”
冯嬷嬷再也听不下去了,推开门走了进去,“大奶奶。”
周承朗到嘴边的话,因为冯嬷嬷进来而收回了。他看着冯嬷嬷,希望冯嬷嬷可以劝阻月梅。
“你走吧!”月梅却是直接撵人。
周承朗深吸一口气,道:“月梅,你真的要这样吗?”
月梅点头,“对!”
周承朗不再说话,大步走了出去。
“大爷,大爷……”冯嬷嬷没有喊住人,焦急的催促月梅,“大奶奶,你快叫住大爷啊!这夫妻吵架归吵架,可不能说这么狠的话啊!”
月梅侧身,看着冯嬷嬷,“冯嬷嬷,你是威远侯的人,我和威远侯若是和离了,按理你也该回周家才是。”
冯嬷嬷张张嘴想要说话,月梅抬手打断了她,“你听我说,我身边挺需要一个你这样的人的,你若是愿意留下来,我自然欢迎。我去和威远侯说一声,他应该会将你的卖身契给我的。你考虑一下,若是不愿意留下,现在就可以走了。”
“大奶奶,我……”冯嬷嬷有些拿不定主意。
“你好好想想。”月梅说着便抬脚往外走,走了两步却又停下,回来把桌上剩下的煎饼和小半碗粥端了,这才出去。
看着月梅没事人一样的态度,冯嬷嬷心情有些微妙。这大奶奶,是不是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大爷啊?
月梅去了大厨房,厨房里的婆子们正几个人围在一起不知道做什么,听到了脚步声,一个婆子立刻恭敬的走了过来。
“夫人,我们用您剩下的面糊糊按着您刚才的方法做了煎饼,味道真是太好了。”她谄媚的道:“怪不得都说您珍味轩的生意好呢,您这样的手艺若是生意不好,那别人也不敢生意好了。”
月梅这才发现那几个婆子围在一起是吃煎饼呢,她没有心情说话,只把手里的托盘递给那婆子,“这还剩下一些煎饼,你们分了吃吧。”又吩咐道:“把每样粥都盛出一碗出来,我亲自端去给娘吃。”
婆子忙哎一声答应了,一边忙着,还一边又表达了一番煎饼好吃,给她们吃她们求之不得的话。
安平公主还没有醒,月梅将粥放在一边的桌子上,走到床边坐下,伸手轻轻推了推安平公主。
“娘,醒醒,起来吃了晚饭,咱们再睡。”她低声说道。
安平公主睁开眼睛,茫然了片刻才发现眼前的是月梅。
“月梅……”她声音有几分嘶哑,一开口就带了哽咽,“你舅舅他……”
月梅打断她,“我都知道了,我叫厨房熬了粥,您起来吃一点吧。晚一些还要喝药,若是您不把身体养好了,只怕谢二老爷真的会有危险的,您也不想看到吧?”
安平公主点了点头,她当然不想看到。
想到今日成泰帝的态度,她也不敢再糟蹋自己的身体了,若是因为她而让谢成章……她看了眼月梅,叹了口气,若是她和谢成章都不在了,那月梅可就真的无人可依无人可靠了。
她要了白粥,勉强喝下去了大半碗。
等药熬好了,月梅又亲自服侍她喝了药,让她躺了下去。
安平公主拉着月梅的手,道:“娘明日就要进宫了,你也立刻回侯府吧。不能仗着明清宠着你,你就无法无天了。”
呵……这该死的古代,娘生病了回家照顾几日,居然就是无法无天了。
月梅也不想拿自己的事情去烦安平公主,而且她几乎可以肯定,她若是说了,安平公主一定会劝她答应方惠钰进门。
不过明天安平公主去了宫里,公主府她也不想呆了。那就干脆去珍味轩吧,那里还有大妮儿,她也想把珍味轩的生意做起来,让更多的女人人生能多一种可能。
服侍完安平公主,月梅便离开了,她来公主府只带了冯嬷嬷,方才将冯嬷嬷留下了,此刻便只有她一个人。
已经快五月了,天儿越来越热,人们早就已经迫不及待换上了夏衫。此刻即使是晚上,也依然可以感觉到一丝燥热。
或许燥热的是她的心吧。
踩着月色,月梅一个人安静的走着,心里却是什么都没想,彻底的放空了。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园子里,看见了一个黑影,站在了不远处的荷花池边。